林琅其实心里并没有多担心,如果他们真的有事,那么今晚连国教学院都回不了,就会被清吏司的人给抓进去了。
既然他们现在还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那么就代表圣后娘娘并没有追究他们。
就算落落的身份不足以帮他们抵挡,那林琅还是有他自己的办法。
也许就是会失去自由罢了!
至于天海家,只要来的不是聚星境的大高手,他还是抵挡得住的。
没有再与陈长生多说,林琅拍了拍陈长生的肩膀便向宿舍走去,身后的陈长生看着林琅的背影陷入沉思,眼神中还是有着担忧。
林琅回到宿舍后,并没有睡觉,而是盘坐在床上,也并没有引星光修炼,而是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一剑,他的剑意如同鸡蛋一般在天道院教谕的劲气面前一碰就碎。
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剑意居然这般不堪一击,本来还因为剑意突破到了剑势之境还有些沾沾自喜的他,彻底被天道院教谕的那么随意一击给击碎了。
这一次因为天赋好,所以林琅自然的产生了一些骄傲的心理,不过今晚的事件对于林琅来说是一件好事,让他彻底放下了内心的骄傲。
开始静静的去打磨自己,此时他就在脑海中不断地去模拟,去总结经验,去思考去感悟自己的剑意。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长生也盘坐在床上,他也没有引星光洗髓,而是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在他的旁边,放着一个破旧的皮箱。
回到小楼后,他便开始收拾行李,把必须带走的事物收拢成一个箱子,然后他抽出腰间的短剑,坐在床边开始闭目养神,像是等待着某些人的到来。
今夜青藤宴上,林琅废了天海牙儿,必然会惹出极大的麻烦,那麻烦是对林琅的,也是对他的,更是对国教学院的,他不知道稍后来找麻烦的人会是谁,但他知道那些人肯定很可怕。
他知道落落身世神秘,背景不凡,不然天道院院长茅秋雨不会在青藤宴上出手相助他们,但林琅废的那个小怪物,毕竟是圣后娘娘的侄孙,是天海家的人——那是整个大陆最可怕的天海家。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陈长生还指望着落落的来历能够震慑住对方至少不敢在明面上乱来,但当徐世绩说天道院教谕今夜便会自杀之后,他对此已经不抱太大希望。
当今世间,就连陈氏皇族都要仰天海家的鼻息,天道院教谕,都要因为天海牙儿的残废去死,更何况是直接导致对方残废的落落和自己?更何况对方本来就想要废掉国教学院?
他不知道林琅是为何那么自信,但是他始终还是很担心,实在没办法被动的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所以他等着那些人的到来,然后准备离开,离开的时候自然也会拉上林琅,虽然有些不舍国教学院,虽然极为遗憾要错过明年的大朝试,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改变,那么他至少要让这件事情有个相对完整的结局。
在他的计划里,稍后国教学院会变成一片火海。
他和林琅两人自然有办法离开。
国教学院为天海牙儿的残废付出了代价,落落也非凡人应该不会受到牵连,想来对方应该会满足了。
……
这一个夜。
陈长生一个人。
独坐于室。
他的脚边,搁着一只破旧皮箱。
他沉默等待着人生再一次的转变。
他以远超自己年龄的冷静沉默等待着。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国教学院里等了整整一夜,直到无数年后,依然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夜是多么的漫长、多么的难熬,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勇气。
直到晨光照亮校园,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个夜晚,还有很多人在沉默关注着国教学院。
那些人像他一样,以为清吏司的酷吏们会带着夜色冲进国教学院,把他带到令无数大臣强者闻风丧胆的周狱之中,又或者离宫的高手会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这里,然后悄无声息地杀人放火,把这座被圣后娘娘厌憎的国教学院变成恐怖的火海。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晨光如昨,百花巷里炊烟微作,不远处的皇宫里钟声大作。
陈长生睁开眼睛,走到窗畔望向安静的京都晨景,有些不解,然后明白。
而此时林琅也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眼里是始终如一的平静,经过一晚上的修炼感悟,此时林琅本来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心彻底的静下来。
陈长生看向林琅,虽然林琅对他笑了笑,但他还是感觉林琅的气质好像有了些变化。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昨天晚上一夜都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那么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有事了。
走出房门,与林琅并肩站在一起,明媚的阳光打在脸上,让陈长生的身体感受到一丝暖意。
至少不用为参加不了大朝试而担心了。
林琅看向旁边的陈长生,有些泛黑的眼圈,问道:“昨晚一夜未睡?”
“睡不着。”陈长生摇着头说道,并没有跟林琅讲诉自己的感受,天知道他这一夜是如何度过的。
有些事情自己抗下了就好,没有必要再让别人知道。
林琅没有多问,但是他知道一夜未睡的陈长生肯定是难受极了。
“可以不用担心了,之后就算有人来找麻烦,也不过是些宵小之辈了,交由我来应付即可。”
陈长生点点头。
……
因为他昨夜的交待,落落直到正午时分才从百草园来到国教学院,当然,没有忘记提着沉重的食盒。
陈长生还是有些担心便请落落去打听一些消息。
午饭还没有吃完,围墙那面传来一道笛声,落落微低着头,静静听了会儿。
“没人见过天道院教谕。”
她抬起头来,对着林琅和陈长生两人说道:“庄副院长收到了辞书,看着应该是请辞。”
听后,陈长生沉默不语,看着他的神情,落落也明白了些什么。
请辞之后便消失无踪,是回原籍荣休,还是入深山静修,这是没有人知道的事情,短时间内,也无法查探。
但是陈长生清楚,这不是请辞,而是辞世。
林琅心里也有些唏嘘,之前自己还想着报复回去,但现在恐怕再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