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第一本书的时候,田籍感到了一丝异样的精神冲击,脑袋微微有些刺痛。
他赶紧查看理智值。
78.0%S。
没有下降。
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想到,这应该就是导致外门弟子神志受伤的原因。
这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通过了第一个仪式,精神变强韧了。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庆幸,反而更加警惕,提防“扫书”的时候,一不小心,深入到核心弟子的区域,导致不可挽回的伤害。
这次,他不再刻意压制速度,快速地记录书册,不过半个时辰,就扫了大半的书。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这些书虽然开始涉及有秩者相关的知识,却主要以介绍学派、泠然阁的历史为主。
譬如御风祖师的传说、学派过往的成就、泠然阁历任总阁主的事迹等等。
除了“御风祖师晚年神秘失踪”的疑案,稍稍引起他兴趣外,其他都是些地方史志式的流水账。
“有秩者的知识壁垒,比想象中的还要高,恐怕只有成为核心弟子,才能接触到‘真东西’啊……”
田籍带着渴望地眼神,看了眼更深入的区域,最终求生欲战胜了好奇心,悻悻然地收回了视线。
就在他准备扫完剩下的书时,库房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细听之下,似乎有人在吵架。
嗯,肯定是麻烦事……
田籍打定主意,远离一切麻烦,于是放轻脚步,往书架深处走去。
哪知没走几步,一声高呼传来:“田兄!田兄在吗?”
是孙友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些许哭腔。
想到自己还指望人家帮忙送信,且欠着百钱,田籍叹了口气,缓缓走出书架。
……
门前挤了大半圈泠然阁弟子,大多带着“外”字门符。
他们中间,孙友神情颓然地跪在地上,一侧脸颊青肿。
孙友面前,衣着华贵的一男二女,居高临下。
正是少阁主许子婴,姜滢及其族妹姜萱。
姜滢似乎惊讶于田籍的出现,先是一愣,随即瞪着他,微微摇头。
也不知是暗示田籍别多管闲事,还是不要跟她打招呼。
姜萱似乎也认出了田籍,瞄了一眼姜滢,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子婴打一开始瞧见田籍手上的“外”字门符,就没了兴趣,神情冷淡。
对于这三位少爷小姐,田籍要么不熟,要么还不如不熟,随意对他们拱了拱手,就低头询问孙友状况。
原来孙友离开库房后,去了一趟许子婴的房间取件,这是日常杂活,没什么特别。
然而他前脚离开,许子婴后脚跟着回来,却发现今早搁在房间的一个钱袋子丢了。
盘查之后,早上除了孙友,再无其他人进过房间。
于是他成了嫌疑最大的人。
“丢了多少钱?”
“一枚齐金刀”孙友哭丧道,“在下这辈子活到现在就没有碰过金的……”
“可我不通诘讯之道,不知孙兄找我来做什么?”
孙友捂住青肿的脸,咕哝道:“少阁主最后见到钱袋,是辰时初,而后巳时中回到房间,发现东西丢了。”
“在这一个半时辰里面,前面一个时辰,在下一直跟其他弟子一起,众人皆可为证。”
“至于后面这半个时辰,在下一路与田兄为伴……”说到这里,孙友朝田籍一拜,恳求道:“还望田兄为在下作证!”
一边是高贵的阁主嫡子,一边是低贱的杂役弟子。
身份地位的不对等,正好体现在一站一跪的姿势上。
甚至事情还没搞清楚,孙友就已经先挨了一巴掌。
这就是这个世界规则。
同样作为低微的外门弟子,田籍知道自己若是强行替孙友出头,只会惹来无穷麻烦,不利于他借势泠然阁的计划。
这种情况,最好办法,是请来一位身份地位更高的人来主持公道。
可惜泠然阁内,田籍只认识一位庞长老,而对方恰好不在。
身边倒是有一位阿桃长老。
只是以这位游离世外的奇怪状态……田籍看了眼喧杂声中,寂然枯坐的阿桃长老,忽然想起,这位可是许子婴的小姨,怕也难以真正“公道”,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沉思片刻,他决定还是为孙友作证。
他与对方相识未久,不敢保证其人品。
但无论对方是真被冤枉,还是故意利用他打时间差,这都改变不了那半个时辰里,两人曾经同行的事实。
这一路上,两人还零星碰见些过路弟子,如果自己这时候不承认,万一事后被查证,反而麻烦。
反正自己照实陈述,不添不减,就够了。
于是他再次向许子婴拱手,道:“确如孙兄所言,那段时间里,我俩一路同行,直到此处才分别。那时阿桃长老也在场。”
提到阿桃长老的时候,众人纷纷望向书案那边,然而那位幽冷女子,依旧专注于笔墨,对身前之事充耳不闻。
许子婴似乎习以为常,很快回过神来,指着田籍,往身后问道:“谁给他门符的?”
问的是门符来源,而不是田籍的身份。
显然在这位少阁主看来,一个区区外门弟子,不值得他关心。
只有身后那位举荐的长老,才值得忌惮。
不过田籍观他神情戏虐,语气随意,恐怕忌惮是假,借题发挥才是真。
果然,离他最近一群弟子,听出弦外之音,纷纷俯首上前,争相开口。
“从未见过,应该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估计是靠家里的一点积蓄,托了关系,才混进来的废物吧……”
“瞧这人说话莽撞,怕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乡野人……”
“就是就是,少阁主身份何等尊贵?他居然敢如此说话!”
“也不知哪位长老,钻到钱眼里了……”
……
田籍木然地扫了这些人一眼,垂拱独立,神态淡然。
反正别人再怎么嘲讽,他又不会少一块肉。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他绝不给自己添乱。
然而田籍这边是淡定了,孙友反而着急了。
他扯着嗓子,朝着许字婴身后大吼道:“你等休得无礼!田兄可是得了庞长老亲荐!”
庞长老这三个字一出,起哄的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就连许子婴也收起了戏虐的神情。
“子婴兄长,妾有一事不明。”
娇滴滴的声音,来自许子婴身边的姜萱。
自田籍来到这里,姜滢的这位族妹,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紧贴许子婴身后。
她嗓音虽然柔弱,然而此时扬起的小脸,看似懵懵懂懂,偏偏顾盼之间,又极尽妩媚,与青涩的面目对比鲜明,一时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萱妹……何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