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庞长老一番解释,田籍才终于明白,“泠然阁全力庇护”的真正含义。
相比起内、外二字门符,核心弟子的“心”字门符,不再局限于阁楼的“门卡+防盗识别”。
只要手持“心”字门符,田籍就能在平原城中的任何一个位置,随时回归泠然阁。
换言之,只要田籍不作死,跑到城外去浪,无论遇到何种危险,都能迅速传送到这座悬空建筑里。
所以“泠然阁的全力庇护”,真的是“泠然阁”这栋建筑在庇护他……
虽然作为弟子,一天只有一次使用机会。
至于这种近乎于空间传送的神奇功能,则来自于泠然阁下方的“六气悬空阵”。
“六气悬空阵,以及御气符,妙用无穷,乃是我御风学派至宝。只有秩三、秩四的学派元老们,才懂得制造。”
“也正因元老们有此一长,祝庙才同意我派在大齐朝各地建立泠然阁,讲学授徒,并归入方士曹麾下。”
“只是作为交换,元老们不得不常年囚居都城,为朝廷造符筑阵。”
“说来可笑,此二物虽出自我派,但我等若想使用,反倒要向朝廷乞买……”
田籍从庞阁来的语气中,同时听出了自豪与无奈。
御风学派先天不足,后天又被以祝庙为首的朝廷,卡在半山腰。
这对有志于攀登有秩之路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打击。
不过这都是以后才要考虑的事了,如今他连有秩的大门都未迈入,还是先脚踏实地走好眼前的路。
拜别庞长老后,他继续留在库房。
在去见许阁主之前,庞长老就已经同意他今夜留下,如今成为核心弟子,他自然更理直气壮地赖在这里不走了。
来都来了,干脆留在库房看书好了。这么多资料,不看白不看啊。
核心弟子能够接触的内容,比内门弟子又丰富了一些。
虽然关于游者的内容,没有更多的收获,但他却意外发现了不少,其他有秩途径的描述。
首先,是祝者。
祝者又名春官。这不单单是出自古书《礼》“叙官”一篇的讲法,更是如今大齐朝廷上,真实存在的官职序列。
祝者既非文官,也非武将,地位超然于文武百官之上。
执掌祭祀与礼制的他们,以临海都宗伯府及各地祝庙为根基,大齐朝真正能影响天下大势的中坚力量。
按田籍的理解,这就是有职称的官府超凡者。
相比前两个区域,那种遮遮掩掩的描述,这里的书,对祝者各秩次的描述,倒是详尽得多:“祝者秩一,名曰‘小祝’……”
“祝者秩二,名曰‘大祝’……”
“祝者秩三,名曰‘司巫’……”
“祝者秩四,名曰‘肆师’……”
“祝者秩五,名曰‘小宗伯’……”
“祝者秩六,名曰‘大宗伯’……”
……
这突如其来的大方,令田籍略感怪异:怎么泠然阁对祝者记载,比自家游者还要详尽?
匆匆一览后,他找到了原因所在。
“凡祝者秩次名号,即为官名。”
换言之,达到相应秩次的祝者,将自动成为同名的大齐朝春官。
既然是官名,那在朝堂之中,就属于公开信息了。
难怪泠然阁打探得这么清楚。
不过秩次名称,到秩六“大宗伯”之后,就没有了。
他记得庞长老曾经说过,秩六是肉体凡胎的顶点,再往后,就属于仙人的层次。
仙人啊……那肯定不是凡人的庙堂容得下的。
只是不知,在这个诡谲危险的世界里,虚无缥缈的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遐想了一阵,他又将目光投向祝者的各项方技。
如果说游者前两个秩次,以“心神攻守”为主,主要致力于提升个人的精神层面;那么祝者的方技,似乎更倾向于对群体精神领域施加影响,且都围绕着“祭祀”这个主题。
当然,后者仅仅是他的猜测。因为这里的方技同样只有名称,没有效果描述。
譬如秩一小祝,【民极】他亲身领教过了。
但【辅祭】与【无恙】,他只能从名称上猜测,前者跟祭祀有关,至于后者……似乎是跟免疫力有关的被动技?
要是真的,倒是能省不少药费啊……
记录完祝者的信息,他又翻开其他有秩途径的资料,可惜这部分的描述,就少很多了,甚至连秩次的名称都没有。
只找到几个关于医者的记录。因为妫鱼学医,他特意多看几眼:
“医者秩一,名曰‘药士’……”
“医者秩二,名曰‘铃郎’……”
“医者济世,所依仗者,唯药理与医方……”
原来妫鱼即将到达的层次,是秩一“药士”。倒是符合她整天捣鼓草药的模样。
说起来,自己身上佩戴的香囊,还是她亲手缝制的。
当时田恕介绍,有凝神静气之效。
他戴了几天,虽然除了闻着舒服,没感觉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但现在仔细回想这两天遭遇,自己每每能在关键时刻,抑制冲动,平心静气地处理问题,说不定,就有这香囊的一份功劳。
记录完医者仅有的内容后,其他途径都是些泛泛之谈的描述,他大致浏览一遍,留意了几个有传承的世家,就全都一股脑地存进意识云中。
……
接下来的一天,他或在库房看书,或到各处厅堂与其他弟子交流,反正就懒死在泠然阁里,哪都不去,如此熬到深夜。
待外头三更锣声远去,子时过半,他捏了捏自己脸蛋,觉得疼,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总算熬过了三天告死期限。
也不知那潜藏在暗处的恶意,是否会因为忌惮泠然阁,而就此放过他。
但他知道不能寄希望于运气,所以接下来几天,他依然宿在泠然阁里。
即便要回家洗簌换衣,也只挑白天烈日当空的时分,且手中始终紧握“心”字门符,战战兢兢地留意这四周,生怕危险出现时,自己因慢了半拍丢掉性命。
……
待在泠然阁的时候,除了看书交友,更多的时候,他都在听庞长老讲学。
虽然讲的都是御风学派的一些理念,偏学术一些,但他想到,既然自己选择了游者这条路,不能只停留在应用的层面,对其背后整套理论大厦,都该有深入了解。
庞长老作为积年游者,积累深厚,田籍作为地球的现代人,也有不少奇思妙想。
如此相处了几天,虽然谈不上教学相长,但两人的关系越发熟络,渐渐有了师徒的感觉。
若非泠然阁不讲师徒,只论先达后进,田籍都忍不住想喊一声“先生”了。
庞长老对田籍越发满意,甚至扬言要联合“庞系”众人,对许阁主施压,给田籍争取第三个仪式的机会。
田籍知道这是安慰之辞,不敢报太大希望。
期间,孙友过来找他,说寄给匠人辛夫的信,已经托给相熟的行商。但一来一回,起码的个把月的时间。短期内,新的泥人替身,是没指望了。
至于那一百铜钱的邮钱,不知是否感念田籍之前的帮助,孙友提都没提。
田籍不想赖账,不过怎么也得等自己有收入了再说。
经过这段时间了解,最快的挣钱办法,就是登临秩一,成为下长老。
到那时,他就可以从泠然阁里领取俸禄。
大齐朝等级森严,若成不了卿大夫士这些土地贵族阶层,那作为平民,出仕为吏吃皇粮,怎么也比农工商要活得滋润。
他原本是前者。
但如今父亲留下的田产,都被大伯一家占去了,在有实力夺回田产前,在泠然阁当个半官方的“府吏”,才是最好的选择。
嗯,等手里有了余钱,就请妫鱼、田恕好好吃一顿吧,算是感谢他们帮忙。
就在他想着两姐弟的时候,弟弟田恕过来找他了。
“兄长,那东西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