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极】与【藏风】,前者针对神魂,后者针对风气,都打到了大飘的软肋。
加之两者都是范围型的方技,将整个风圈囊括其中,秩二大飘无所遁形,被打得节节败退,一直发出了“呜呜”的悲鸣。
落败是迟早的事。
但这头大飘也是极具灵性,眼看一对二打不过,趁着逃到风圈边缘之际,果断放弃辛苦攒下的巨大旋风,搂着一缕外围掠过的猛风飞速远遁。
其实田籍用风气行符未必追不上,不过对方毕竟秩次比他高,既然危机解除,也就没必要再冒险了。
随着旋风渐渐消散,扬起的尘埃也纷纷落地,田籍顺势将管蓝从肩上放了下来。
不知是否惊吓过度的缘故,此时管蓝神情恍惚,眼中泛泪,看着田籍的目光,倔强之中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在田籍的感知当中,那是种夹杂着“哀悲”与“喜欲”的奇怪情绪,他一时有些搞不懂。
不过管蓝又不是他下属,他也不打算当什么“知心哥哥”的角色,所以他也懒得去问了,这事留给田猛这个轨长去烦就好。
哪知他刚刚准备转身时,管蓝却追了上来,扯着他的一角衣衫,轻声唤道:“兄长!”
兄长?
田籍望着灰头土脸的管蓝,不禁愣住。
其实以两人的年龄差距,管蓝喊他一声兄长倒也没什么。
不过在田籍的情绪感知中,管蓝这一声“兄长”,可不仅仅是个礼节性的称呼,而是包含“深情”的呼唤,如同见到了久别的亲兄弟。
等等……亲兄弟?
田籍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勇剽】而变得结实挺拔的身姿,忽然有了明悟:该不会因为我现在是管兄的画风,就把我当成管兄的替代品了吧……
便见管蓝眼中泪水溢出,灰扑扑的脸庞上滑下两道清澈水痕:“兄长终于回来看阿蓝了么……阿蓝好想你啊……”
恍恍惚惚如同梦呓般地说了一句,管蓝身体一软,竟直接晕厥过去!
田籍连忙上前扶住对方。
这时田猛也走了过来,见到田籍怀中的管蓝,苦笑道:“博闻应该知道了吧?”
田籍再次愣住:“我该知道什么?”
“阿蓝是女子啊!”
管蓝是女的?
不可能吧……明明刚刚扛着的时候感觉那里一片坦途……
不过既然田猛这么说,田籍立即再以“气感”查探,然后就明白为什么了。
管蓝胸前束了几圈布。
“难怪容貌清秀,跟管兄的画风差这么远了。”田籍不禁嘀咕道。
……
胞弟突然变成了胞妹,田籍很想去找六甲御阳环里的管离聊聊,可惜后者已经无法回答他了。
倒是田猛给出了答案:“阿离因为资质问题,转途当了侠客,其父为了家传的相者之学,自小就让阿蓝以男子的身份示人。”
“这管氏授学,还有传男不传女之说?”田籍想起了姬绫,觉得有些奇怪。
总不能你一个没落旁支比嫡系正房还要讲究吧?
“这倒不是。”田猛摇头道,“不过阿离很早就离家随师游学了,而他家又是远走异乡的管氏旁支,在乡中无权无势,若家中无男丁传承,难免受他人欺凌。”
“当然,随着阿蓝成为相者并加入紫龙卫,他家自然不再怕人看低。只是阿蓝担心父母遭人闲话,所以依旧维持男子装扮而已。”
“原来如此。”田籍望着晕倒的管蓝,多少有些明白这种倔强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
“总之此事博闻你自个知道就好,不要跟外人提起。”
……
原地等了片刻,管蓝自行清醒过来,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哪怕田猛询问她身体状况,也仅仅是以点头摇头回应。
田猛无奈,只能带着众人先行返回乡中。
不过公输五就没有这么客气了,一路走一路喷,说管蓝这次的行为严重违反紫龙卫军纪,害人害己,应当受罚。
要是在发生此事之前,田籍能想象这会两人早已陷入无休止的对喷中了。
不过这次管蓝居然一声不吭,任由公输五责骂,骂到最后,连公输五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嘀咕了几句走开了。
田籍见状,想到自己多少欠着管离的“人”情,所以走过去与她并肩而行,问道:“你成为相者多久了?”
听到是田籍的问声,管蓝终于有了回应,声音弱弱道:“两年。”
“年十七登临有秩,资质也算不错了。”田籍轻轻赞道,“那这两年可有注意修德?”
“修德?”管蓝茫然抬头,显然对此没有概念。
田籍简单地跟对方解释了一下何为德性,何为修德,见管蓝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便干脆问道:“相者秩一的方技中,你是专注于【辨位】还是【藏风】?”
他这样问,是因为无论【藏风】所需的艮字大幡,还是【辨位】所需的六壬式盘,都是造价不菲的器物。
除非像交陌管氏本家那种身家丰厚不差钱的主,否则大部分相者都只能选择专注于其一。
而像管蓝这种出身低微的相者,更是哪一样都负担不起,身后这杆艮字大幡还是靠田猛支持才得到的。
“【藏风】。”
管蓝给出了一个田籍豪不意外的答案,这也是大部分紫龙卫相者的选择。
毕竟艮字大幡虽然笨重,但范围型补充体能加轻微治疗伤势,明显适合战场上的团队配合作战,相当于同时具备了医者、后勤、控场的功能。
相比之下【辨位】的认路功能,泛用性就低很多了,而且也不是没有更便宜替代的手段。
那么在不得不二选一的情况下,显然【藏风】比【辨位】性价比更高。
不过田籍知道,恰恰是这个性价比低,看上去有些鸡肋的【辨位】,才是相者修德的关键。
所以他郑重对管蓝道:“你若想在相者道路上走得更远,千万不能轻视【辨位】的修习。相者相者,不先辨方正位,谈何相地?”
说完这句话,他就轻轻越过管蓝继续往前走了。
毕竟他自身不是走相者的道路,再解释下去,容易泄露自己的秘密。
反正能说的他都说了,听不听得进去,那就是管蓝自己的事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走远以后,后方管蓝望着他的背影,一脸崇拜。
“这种气度,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