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克之的惨叫声传来。
原来短箭被轻侠护卫躲开后,继续往后飞掠,竟是射向田克之的方向。
后者没有秩二轻侠的强悍身手,又是半残躯,根本躲避不及,被短箭正中太阳穴的位置,再从另一边太阳穴对穿而出,带出一线红白之物。
随后田克之倒地抽搐几下,气绝了。
“你是故意的!”
轻侠护卫反应过来,哪还不明白自己被这位紫龙卫日者算计了。
那短箭明看着攻击他,其实冲着田克之而去,先打他面门,不过是让他全力躲避,进而无力救援田克之。
然而此时田克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说什么都晚了。
便见轻侠护卫挺剑怼到庆琦心脏的位置,声色俱厉道:“我少主是仁房族老的爱子,你这般无故杀人,不怕承受我田氏一族的怒火吗?”
“无故杀人?”面对轻侠近身的巨大威胁,庆琦毫无惧色,“你少主对太子妃殿下无礼在先,又污蔑她清名,这等大罪,便是株连九族都不为过,何况我只杀他一人?”
“你……”因为自己心虚,轻侠护卫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庆琦却是得势不饶人,继续威逼道:“再说你如今护主不力,即便你杀了我,难道就能平息那田仁寿的怒火?”
听到这个说法,轻侠护卫连上再无怒色,反而多出几分惶恐。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何不各退一步?”庆琦出言蛊惑道,“反正此事只有你我与殿下三人知晓,只要大家口风紧些,田仁寿就算有所怀疑,碍于殿下身份,也奈何不得我们。”
见轻侠护卫有些动摇,庆琦当即掏出一个份量不轻的小布袋,递到对方面前:“这是一些金子,不管你是离开平原都,还是直接离开大齐,都足够你另谋生路了。”
轻侠护卫接过布袋打开,脸色数度变幻。
显然袋中金子的数量,让他十分动心。
终于,他收起剑,默默转身离去。
……
轻侠护卫离去后,庆琦转过头迅速解开冒牌太子妃身上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搀扶对方起来,言行间极为恭敬。
后者此时惊魂未定,声音颤抖地问道:“他……他们说我是假冒的,你为何还救我?”
“因为庆琦不是今日才来救殿下的呀!”庆琦噗通一声,长跪于地上,“自从得闻殿下失踪以后,庆琦为了尽快找到殿下,穷尽自身日者所学,日夜奔波,甚至追到了一头大飘之上,困窘多时……”
说到这里,庆琦情绪似乎十分激动,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庆琦最终在此地找到了殿下!”
“你是通过卜筮,得知我在……此地?”冒牌太子妃神色不自然地问道。
“当然!”庆琦自信道,“想那田克之主仆还故意花言巧语欺瞒,却不知我的卦象就早算出殿下落到此地!”
听到庆琦的解释,冒牌太子妃脸色微变几下,而后恢复了上位者的威严姿态,冷颜到:“那田克之无礼轻薄在先,又编造谎言,庆闾副杀得好!”
随即她往身上摸索了一阵,似乎想找出代表身份的梧桐玉佩,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过这时她已经镇定下来,找不到也不慌,转而仰天轻叹一声,仿佛自言自语道:“在天上颠簸度日,连玉佩都丢了,也不知回去以后还有何颜面觐见陛下与太子殿下。”
“只要殿下能安然回宫,不论是陛下还是殿下都会满心欢喜,怎会计较这等小节!”庆琦赶紧躬身劝慰,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太子妃”的近臣。
“哦?”
太子妃顺势收回视线,落到庆琦身上,微微惊讶的打量了一番,而后轻轻点头,含蓄地表示了欣赏之意。
庆琦见状顿时激动地浑身微微发抖。
这之后,主臣之谈越发相得,最后皆面露欢颜,离开了这处混乱的山顶巨坑。
……
目睹这一出真真假假戏码的田籍两人,一时间都有些唏嘘不已。
妫鱼不解问道:“庆闾副如此精于算计,怎么确定那护卫将来不会说漏嘴,或者反过来以此为要挟?”
“因为那袋金子有毒。”田籍给出了一个妫鱼意想不到的答案,“那毒无色无味,能对付秩二日者,乃是紫龙卫所用的秘毒。我估计这一会儿的功夫,那护卫已经倒在某处山路上了。”
秋猎时田籍曾经帮助田山和公输五测试毒箭,之后又经过秋嫂的一番“谍”的培训,如今对这些阴损招数也算是“行家”了。
“真是一个赛一个地阴险啊……”妫鱼感慨道,“只可惜那庆闾副机关算尽,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找到了太子妃,实则与正主失之交臂。也不知今后他发现自己侍奉的这位是假冒的,会是什么表情。”
“只要真的那位没有活过来指证,以这位‘替身’的手段,还真不好说假冒顶替这事会不会被拆穿。”
“也是……”
“随他们吧,反正与我们无关。”
……
麻烦的人以各种各样地方式离开了,但田籍不确定仁房的船队是否还围堵在岛外,不得不继续待在洞里。
此时天色渐渐黑下,距离昨日感悟完阳气刚好过去了一天。
换言之,他还剩下八个夜晚。
于是他稍稍填饱肚子,便继续开始感悟晦气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补气血的草药吃得太多,他发现往日很轻松就能达到的“纯一”境界,眼下居然怎么也达不到,甚至隐隐中,还有某种莫名的躁意。
他立即警觉地离开秽土泥人,回归本体,而后以意识云检视自身,很快发现了躁意的来源。
正是此时身边的妫鱼。
话说,他这具身体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而晋升游者秩一,身体素质更是获得提升。
如今连着吃了不少补气血的药,又一直与妫鱼这等妙龄女子日夜相对,甚至贴身相依……
如此血气日夜淤积,不燥才奇怪了。
发现这个真相后,田籍一时哭笑不得,对妫鱼求助道:“能不能帮我配一些……败火的药?”
“败火?”妫鱼连忙为田籍切脉,却断不出个所以然,“除了恙气侵神,别处都很健康啊……”
田籍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将自己无法进入“纯一”状态的事实告诉妫鱼。
他本以为这样说,妫鱼会羞怯脸红,哪知他话音刚落,妫鱼的眼泪哗哗地掉下来。
便听妫鱼抽泣道:“我治不了你的病,就像着尽力帮你补身健体,哪曾想这样反而帮了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