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狄的香腺腥臭难闻,但点燃的鲛油不但没有鱼腥味,反而馥郁芬芳,有一种让人精神放松的奇效。
田籍将竹筒放到墨烟近前。
也不知是催发气血终于起效,还是因为香气太浓郁,有些呛鼻,她居然睁开了眼睛。
“田闾副,你……你在做什么?”
墨烟的声音虚弱而焦虑,田籍以为她心疼鲛油,赶紧解释道:“墨闾副鲀毒侵染太快,我只好用鲛油先替你催发气血,压制毒性,以免赶不及回城医治!”
见墨烟有些不信,田籍又道:“我有一位朋友,正好擅长医道。此法是她告诉我的!”
“可……可是……”
听到田籍的说法,墨烟几度开口,却欲言又止,最后甚至不敢直视田籍的目光,干脆闭上眼,咬紧牙关。
“墨闾副这是怎么了?”田籍见状,不禁好奇上前查探。
“不……不要靠近我!”
感觉到田籍近前的气息,墨烟仿佛受到了惊吓的小猫,弓起身子,挣扎着往后倒退。
田籍只能无奈停下。
不过因为靠近了燃烧的竹筒,此时他也问到了异常浓郁的香气。
然后,他终于明白了墨烟的奇怪反应。
他感觉到了一种燥意。
一种同时在身心两个层面,悄然滋长,越发茁壮的燥意。
“难不成,这鲛油燃烧的香气,在催发体内气血运转的同时,居然还能催发男女之间的‘喜欲’情绪?”
意识到这种“副作用”,田籍顿时有些无语。
“怪不得这鲛油在平原城中如此受到贵族追捧!”田籍后知后觉感慨道,“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香料,而是增添乐趣的玩意啊!”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何妫鱼在信的最后,特别强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此法……
不过这时候用都用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只好默默退开,以免双方越来越尴尬。
哪知他脚步刚刚往后一动,原本蛰伏的雌虎猛然从地上跃起,迎面向他扑来。
等他反应过来,雌虎的双手已经牢牢抓住他双臂,以一种“地咚”的姿势跪在他身上。
“墨闾副,你……”
墨烟的鹅蛋小脸此时近在眼前,越发紧促的鼻息喷到他脸上,比鲛油香气更能激发他心中的燥意。
甚至于,侠客健美的身段,富有弹性的触感,也让他身上自然而然地起了奇妙的反应。
好在意识到鲛油的“副作用”后,他立即进入了“纯一”心境,凭借【心斋】方技,很快压制了身心的躁动。
“只是,墨闾副明明秩次比我高,怎么看上去反而快要失控了?”
此时墨烟一双大眼睛俯视着他,目光中流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
仿佛在渴望与羞恼的两头,来回挣扎。
田籍看着墨烟越发迷离的目光,想起妫鱼对偏方原理的描述,忽然有所明悟。
侠客气血本就比其他途径更浑厚磅礴。
那么一旦被鲛油香气催发,效果自然也更加显著。
只是这效果,既包括常规的气血,也包括“副作用”。
显然此时墨烟心中的“喜欲”之情,因为气血催发的缘故,越发难以自抑。
……
回到关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田籍两人是最后回来的。
对于凌晨之时的意外情况,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仿佛那只是一场梦。
醒了就忘了。
这时秩二老兵与一众年轻墨侠,正在城门后休息。
见到两人回来,纷纷热情围上来。
田籍等墨烟跟众人聊完后,想跟她商量熊铎兄弟的情报问题。
哪知手刚刚碰到墨烟后背,她便如惊弓之鸟般吓了一跳,留下一句“我先去疗伤”,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留下田籍在原地一脸无奈。
“不过也不能怪她。”田籍心中轻叹道,“要不是我当时有【心斋】守御神魂,保持‘纯一’,怕也会按捺不住,丑态毕露……”
想到今晨墨烟失控以后,在他面前展露的各式“丑态”,田籍感觉心中燥意似乎要再次奔涌而出。
连忙将那些画面排出脑海,回到虚静纯一的心境。
这时一众年轻墨侠的视线,在身前的田籍,以及墨烟背影间来回张望,越看越生疑。
倒是秩二的老兵轻咳一声,上前对田籍道:“田闾副,关城中有位大人听闻我们昨夜之事,想与你私下见一面。”
“私下?”
老兵点点头,并没有多解释。
田籍见状,只能先跟对方离开。
……
见面地点是关城的一处地牢。
牢内只关押着一名犯人。
叠浪礁酋长,熊铎。
当然现在田籍知道,他只是“熊铎”兄弟中使剑的那一位。
而地牢外,则站着两个蒙面人,一个秩三,一个秩二。
哪怕与对方隔着五六步距离,田籍依然能闻道两人身上不下于鲛狄的咸腥气味。
仿佛在海水中浸泡多年,海水的气息深入骨髓,怎么冲洗也洗不干净。
“鲲丁闾闾长,拓仑!”蒙面人直接掏出了属于闾长的紫绶铜印。
而后他旁边的秩二蒙面人也立即拱手道:“闾副狄诺!”
田籍连忙还礼。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被两人露出的手掌所吸引。
淡蓝的光泽。
“那个拓仑闾长,狄诺闾副。”田籍念着对方迥异于齐人的生僻名字,语气有些迟疑,“你们跟鲛狄……”
“混血。”拓仑似乎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出身。
这下田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方见状,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今晨听闻狐甲闾两位成功将叠浪礁酋长擒获,所以特意约田、墨两位闾副相见,谈些两闾合作的事。”
见对方说起正事,田籍也立即肃然,道:“墨闾副中了鲛狄箭伤,此时正在祛毒,拓仑闾长有什么要事,可以先跟我说,我回去转达给狐甲闾的同僚。”
“好。”拓仑点点头,语气一转,“如此说来,你们也见到那位使弓的熊铎了?”
也?
田籍立即明白对方的意思,道:“难道两位早就知道这个秘密?”
“不错。”拓仑解释道,“这熊铎兄弟,共用一个身份,互为表里,在北溟诸岛上流窜为害,早就被我们盯上了。”
“只是此二獠生性谨慎,时常变换身份。一旦建立的势力遭难,便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远遁,而后流窜到别处重新开始,所以虽然我们扑灭了不少它们建立的岛礁,却一直抓不到本人。”
说到这里,拓仑指了指大牢中的熊铎:“直到今晨,狐甲闾给我们带来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