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稍早前,墨烟重新回到狐乙闾大牢,太子妃来访。
“此地是看押人犯重地,殿下来此做什么?”东宫的卫士上前拦截道
“她毕竟是我故交,刚刚游街弄得一身脏兮兮的,我给她换一套新衣服。”太子妃解释道。
“既然如此,就由小人转交给她吧。”东宫卫士伸手道。
太子妃当即黑下脸,轻斥道:“怎么,你还想当面看一位黄花闺女换衣服不成?我东宫怎么出了你这般不知礼义廉耻之徒?”
“殿下,我……”
“我什么我?”太子妃呛声道,“我看你分明是不把我这个太子妃放在眼里!”
“好啊!殿下才刚刚出城,你们就不认我这个太子妃,只认那陈宛了是吧!是不是他陈宛要求另立太子妃,你们都不用请示陛下和殿下,直接将我扫地出门了?”
“殿下言重了!”东宫卫士在太子妃连番声讨之下,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小人不过奉命行事,殿下还是不要为难小人罢!”
“那就赶紧让你们主事之人来见我!”太子妃挑眉道。
东宫卫士苦着脸离开,不久,还是这个卫士自己回来,脸色更苦,认命道:“殿下随我来吧!”
……
牢房门打开后,太子妃与一众侍女鱼贯而入。
随后侍女们转过身并排而立,形成一道人墙,挡住了外头守卫的视线。
东宫卫士与侍女们大眼瞪小眼,心中五味杂陈。
倒是旁边属于狐乙闾的卫士安慰他道:“这些侍女我们都检查过,没有问题的,况且这位殿下毕竟是你们东宫的女主人,总不至于挖你们东宫的墙角吧?”
东宫卫士闻言无奈点头。
太子妃这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一开始她给墨烟换衣服,结果换完第一套,说不好看,又让换另一套。
如此折腾了四五轮,换好衣服了,她又嚷嚷着要给墨烟化妆。
光这妆就花了半个时辰。
结果妆画好后,墨烟居然说不满意,然后两个女人当场吵了起来,甚至有撕打的声音传出。
天可怜见,东宫卫士实在想不通太子妃肉体凡胎,怎么敢跟一位秩三游侠撕打。
这跟蚂蚁挑衅大象有什么区别?
他甚至怀疑墨烟是不是打算劫持太子妃当人质了。
好在不久后,太子妃气鼓鼓地冲了出来,虽然头发凌乱,但好在没有受伤。
东宫卫士赶紧冲进去牢房查看,发现墨烟果然换上了一套厚重的新衣,不过脸上的妆容不知是不是自己用手擦掉的,已经糊得乱七八糟,看上去颇为滑稽。
他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眼前之人确实是墨烟。
这才松了一口气。
……
织罗山脚下,太子妃匆匆跳下马车,向已经等候多时的狐甲闾三人快步走去。
“一切顺利吧?”公子昭盯着她凌乱的发髻,皱眉问道。
“顺利!”太子兴奋道,“‘替身’已经潜伏进去了,等过几日守卫松懈下来,狐乙闾闾长会设法将小烟带出来。”
公子昭点点头,又转向田籍:“你的玄字级晦气护符,能支撑多少天?”
“地牢不见天日,守卫们也不敢轻易打开牢房,三四天不成问题。”田籍自信道,“不过一旦‘替身’现身,符就会失效,后面就只能靠她自己应变了。”
“那位替身是狐乙闾闾长推荐的女谍,曾潜伏敌国立过大功,只是短时间内伪装小烟,又有狐乙闾闾长配合,应该不成问题。”
田籍点点头,不再多言。
事实上“替身”不过是以防万一的手段。当下的重点,还是墨烟能否回忆起当年与贞荌比剑的地点。
便听太子妃道:“她一开始确实想不起来,不过我趁着化妆的时候,跟她讲了我们在千乘里的发现,结果她听着听着,就想起来了!”
田籍三人顿时屏息静气。
“原来当年比剑的地点不在某处山顶,而是一处半山腰的平台。”太子妃描述道,“不过那处平台无法从山下走上去,而是得先上到山顶,而后顺着山顶藤蔓往下爬,才能到达。”
“为何要选择如此偏僻的地方?”田籍问道。
“这地方是贞荌提议的,说没外人干扰,能够公平比试。”
“所以当时山顶还有别人?”田籍敏锐地抓住关键信息。
“贞荌说太子的车驾就在附近,不过小烟当时没细看,只留意到贞荌骑马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牵马的仆人。”
“那仆人有何特征?”
“小烟说当时心思都在比剑上,没怎么仔细观察,只记得对方蒙着脸,身上有秩三的威压。而且那人一直在山顶上等着,直到小烟离开,都没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一名秩三的马仆?”
如此反常的搭配,不但田籍惊讶,就连其他两人,也立即重视起来。
“你们说这人会不会是刺客?”茅越猜测道。
“等我们去到那处平台看看就知道了。”
……
虽然已经明确了地点,但众人还是花了小半天,才找到墨烟描述的平台。
之所以如此费时,一则那处半山平台确实隐蔽,二则织罗山地形错综复杂,稍不留神就会找错地方。
“难怪小烟回想起来这般费劲。”公子昭感慨道。
“地形复杂是一方面,不过这两年墨闾副有心忘却此事,也是重要原因。”
听到田籍意有所指的话,公子昭抿了抿嘴,仿佛没有听见,而是环顾四周环境,自顾自道:“这里如此隐蔽清静,不但适合比剑,更适合行刺。”
这也是众人共同的观感。
毕竟织罗山清静的地方多了去,上哪不能比剑呢?
非得选这种上来都费劲的地方?
于是田籍不再多言,将心思全都集中在【知鱼】上。
……
大概是这处平台太过偏僻,同样是两年前的“历史”,田籍却比千乘里时更快定位到了关键时点。
因为在最近两年的植物记忆中,只有“那一天”,这里才有人烟出没,往前自不必考虑,往后却是再无人踏足。
这次他只花了一刻钟,就“打包”好了信息,然后“传输”给了公子昭。
而后者有了前两次经验,这次【芟繁】也熟练了许多,只是略略沉思了片刻,就开始在纸张上泼墨。
这次,公子昭是一张一张地顺着画的。
很快,第一幅画作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