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雪山上的神殿大门洞开。
复试前十的秀男们,以及他们的部分家族成员获得邀请,登上了神殿所在的高山。
此山是夏晦岛最高耸巍峨的一座山,据说跟令正岛上的神山极为神似。
当然,这种说法至今没有人能提供实证。
因为正如绝大部分鲛狄此生无法进入神殿一样,神殿中的祭司,同样没有机会登上令正岛,一窥神迹。
那里是鲛狄一族的圣人之所,是距离祖神最近的地方。
但不论如何,至少在夏晦岛上,神殿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神殿祭司的话语,有时甚至比王庭的命令更为惯用。
就连左贤王屠护,他对夏晦岛的统治权利,很大程度上,不是来自与左贤王这个封号,而是夏晦岛神殿祭司长这个职务。
包括他的秩次、战力,也都与此有关。
“鲛狄一族的能力,大部分来自于其祖神,越是高秩次的鲛狄,越是如此。”登山路上,青丘夫人跟三人讲解道,“你们也可以理解为这是鲛狄一族特有的‘祖神途径’有秩道路。”
“那屠护战力如何呢?”熊阳关注问道。
选秀大典的殿试,除了例行的选手切磋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环节:由左贤王亲自出手考校秀男们的能力。
这个环节的重要程度,远超其他,甚至能直接决定最终名次,因此熊阳不得不提前打听清楚对手的实力。
“以屠护展示出来的境界看,他大概相当于有秩者的秩四程度。”青丘夫人判断道,“只是他身为祭司长,在神殿之中得到极大的神力加持,全力发挥之下,甚至能短暂地抗衡一下秩五的亚圣,你对上他没有任何胜算。”
熊阳赶紧称是。
“莫非夫人正是因此,才让他在殿试中不求胜?”墨烟问道。
“也不是不求胜,只是不求场面上的胜负。”青丘夫人耐心解释道,“因为真正决胜负的地方在左贤王的心中。”
墨烟听得一知半解,倒是田籍与熊阳闻言若有所思。
“总之你们到时听我安排便是。”青丘夫人自信道。
……
熊阳自称无依无靠的孤儿,所以田籍三人是作为他的义兄妹来观礼。
他在复试表现一鸣惊人,深得左贤王青睐,这点小节自然没有人计较。
而田籍两人得青丘夫人帮忙修饰外貌,也确保无人能认出。
只是刚刚进入神殿,墨烟却忽然捂住心口,露出异状,差点引起神殿守卫的注意。
“可是鲛狄祖神的力量影响?”田籍关心问道。
“不完全是。”墨烟自己也有些迷糊,“就是莫名有些心血来潮。”
田籍立即看向青丘夫人,不过后者却摇摇头:“此地对我的能力压制太强,我必须抓紧时间推算那位被困王族的方位,不能分心。”
“不碍事。”墨烟赶紧道,“我现在好多了,可能只是第一次进入神殿,来自鲛狄血脉的感应不太适应而已。”
田籍暗暗感知墨烟神魂,又查看一下理智值面板,发现的确没有什么问题,这才作罢。
实际上三人出发前,青丘夫人早就卜问了一番吉凶,确认此行不会有意外,这才出门的。
有日者大能作为队友,就是有这点好处,不会轻易遭灾。
……
殿试环节的考校,往往与即将到来的战事内容相关。
譬如这次齐国大军入侵,殿试考校的题目,便是如何抵抗齐国入侵。
这一点上,复试那位纯血选手最有优势。
他出身鲛狄大族,早就有参与高层决策的经验,这次殿试之前,更是得家族中的知兵事的长老恶补了一番,此时策论洋洋洒洒,说得深入浅出,赢得不少叫好之声。
左贤王最终微微点头,给了一个极高的评价,暂时领先于所有人。
后续出场选手没有他的地位与资源,策略的格局与深度远远不如,左贤王全身缩在大袄之内,都懒得多看一眼。
轮到熊阳出场时,他才终于再次抬起头。
其他观众、秀男的目光,也同时落在他身上。
熊阳在复试表现出色,连纯血选手都败于他手中,不知今日是否能再次一鸣惊人,摘得桂冠呢?
纯血选手的家族最为紧张,他们投入了大量资源,就是希望能在这次选秀中拿下头名,以便将来更好参与夏晦岛的政局,甚至影响到神殿的决策。
为此他们甚至动用了神殿中的人脉,暗暗给左贤王施压。
左贤王再尊贵,总归是神的后裔子嗣,一切以祖神为重。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目光中,熊阳当众朝左贤王跪下,抱拳道:“熊阳不才,不知如何制定退敌方略。”
“我只知道一件事。左贤王乃是我鲛狄一族的大英雄,大智者,是熊阳一直崇拜的强者。我只需跟随左贤王的步伐,王让我去哪我就去哪,王命我打谁我就打谁,如此,必能杀退强敌,扬我国威!”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
居然有人能将自己的无知,描述得如此清醒脱俗。
只是左贤王哪是这般好糊弄的?
真以为拍马屁就能上位?
纯血选手家族见状,顿时安下心来。
而结果也不出他们所料,左贤王给了一个中等偏下的评分。
这意味着殿试的第一轮,两人拉开了极大的差距。
纯血选手心中不禁冷笑:“原以为这熊阳是劲敌,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个莽夫草包罢了。”
“今日殿试,我必将夺得桂冠!”
……
“这群鲛狄莽夫,哪里知晓什么是帝王之心……”场边观看的青丘夫人,心中同样冷笑。
熊阳的那番话,自然是她授意田籍转述的。
核心思想就一个,我熊阳就是个心思单纯的耿直大男孩,左贤王哥哥让我干嘛就干嘛。
这种憨厚乃至于鲁钝的表现,若是为臣为将,自然是不合格的。
但是不要忘了,这场选秀本质,是给左贤王选男妃用的。
左贤王是不介意男妃们到战场上立功,也不介意他们议论政事。
但这里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妃子们的一切行为,都必须以他为中心,服从于他。
这一点,任何一个帝王,不管再如何开明,风俗喜好再如何奇葩,都不会有区别。
青丘夫人作为伺候齐皇多年的女子,对此看得分外通透。
熊阳策论不可能比得上其他对手,甚至于说以他的出身背景,若真有惊人之言,反而会惹来怀疑。
既然如此,干脆扬长避短,将憨直阳光男孩的人设维持到底,直击左贤王之心好了。
当然,这样做有利有弊。
熊阳虽然简在帝心,但不朋不党,今后注定只能在左贤王的后宫之中,当一名孤臣。
但话说回来,他们所图之事,本来就只在今日,哪里需要理会什么将来之事?
“这一场殿试,熊阳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青丘夫人对众人道,“那么接下来,我们也可以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