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秩者悟道的过程,若被迷瘴遮蔽,哪怕苦思冥想经年,也不见得能有所得。
可一旦冲破迷瘴,一念通达,立即百年顺遂,再无阻碍。
墨烟此时便是这种情况。
她原本距离秩四大侠的境界,就差临门一脚,如今一脚迈过去,眼前一片光明,大道通天!
于是在鲛狄大能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墨烟,气息忽然保障,并且以一种惊人的速速节节攀升。
终于在某一刻,墨烟神魂一震,境界终于突破秩四。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游侠墨烟,而是墨烟大侠!
成为大侠的第一件事,墨烟决定先破开身上的束缚。
实际上,在她威压攀升的秩四的时候,鲗船的触手便自行松开了。
因为操作鲗船的鲛狄大能,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事实证明,它的预感某一错。
墨烟剑势一转,大剑“凝烟”仿佛毫无阻碍地切入水中,而后剑势直指鲗船核心所在的头部。
鲗船中的人意识到势头不妙,立即操纵触手划水,往远处遁去。
可惜晚了,“凝墨”在水势头将尽之际,忽而爆发出一道磅礴的虹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穿了鲗船头部,直接将庞大的头部切开了一角!
若非有海水阻挡,说不定整个鲗头都会被轰爆。
白虹贯日!
无须借助阳气行符,也没有“剑势”二字作为后缀。
这是真真正正的“日”派刺客杀招,白虹贯日!
过去墨烟受到境界限制,只能选择向游者的阳气符借势。
如今她成为大侠,积累深厚,福至心灵之下,无须借势,直接使出了此招!
轰隆隆!
海面上泛起滔天巨浪,让一旁观战的鲛狄鱼骑看得心境不已。
他们虽然不知道刚刚海面下发生了什么。
但从这种声势来看,显然动静不下。
更别说下一刻,墨烟冲天而起,秩四大侠的威压显露无疑:“回去告诉你们祭司长。道不同不相为谋,就不必再派人来追我了!”
“她若顾念母女情谊,大可自行来找我。若是为了兴兵征伐,那我的剑,会第一个拦在她脚下!”
言罢,墨烟不等众鲛狄回复,脚步一闪,竟是自行踏海远去。
踏海的本事,她过去也能勉强做到。
但一则受到北溟邪异气息干扰,不能持久,二则要担心鲛狄们的攻击,不能尽情发挥。
如今一朝成为大侠,威压四放,谁还敢拦她?谁能拦得下她?
墨烟仰天大笑三声,只觉得从此以后,海阔天空,任她纵横来去,无人可挡,哪怕母亲也不行!
随后低下头,看到被鲗船粘液沾染过部分的巨剑“凝墨”,目光一凝。
在粘液的腐蚀下,“凝”字壁画已经残破难辨,勉强能看成一个“知”字。
“墨”字倒是因为她及时擦洗,所以保存完好。
于是“凝墨”就成了“知墨”。
“知墨,知墨……这里的‘知’字,恰好与‘知北侯’首字一样,可以理解为博闻知我。”墨烟沉吟道,“而我自己,受到博闻启发,知墨者之道,却不墨守成规,而是采取更灵活的方式,间接实现‘利天下’的目的。”
想到这个两重寓意,墨烟目光一亮,心道:“既然如此,那我今后的墨者之道,便是‘知墨而利博闻’了!”
这个念头一出,墨烟感觉刚刚初成的道心,变得更加稳固,更加圆满了。
与兵家类似,侠客途径的道心之器,可以是某个具体物件,也可以是某个虚化的概念,不必如游者那般凝聚真符。
对于墨烟来说,“知墨而利博闻”这个概念,就是她的大侠之道所在了。
当然,也可以将田籍这个人,整体视作她的道心之器。
反正对于墨烟来说,都是一回事。
“若是我能早些领悟此道,登临秩四,恐怕那日一战的结果,会大为不同,博闻也不会失落在此地了……”
墨烟振奋之余,心中不禁遗憾想到。
但她没有沮丧。
既然她的大侠之道有“利博闻”这一条,那当下最重要的事,自然是去救田籍。
“先去汇合界逆鲑,看看它知道些什么。”
……
五十里海路,墨烟原本已经冲出近二十里。
如今无人阻拦,大约半个时辰后,她终于到达,并且顺利见到了界逆鲑。
“刚刚你在水底下闹出动静,我就猜到你快逃出来了,所以提前在此地等候。”
听到界逆鲑之言,墨烟微微一笑,感觉对方虽然畏惧鲛狄祖神力量不敢靠前,但仍旧不失为一个可靠的伙伴。
但界逆鲑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笑意尽失。
“有一个坏消息我得通知你,你那位朋友,可能已经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
……
书中世界。
经过数月征战,许子婴的王师终于击败了友桓公的势力,俘虏了友桓公本人。
面对长子的伸冤,许子婴理都不理,直接判他车裂之刑。
在碧池【长短】方技的影响之下,他已经彻底将长子视作心头大患,欲除之而后快,怎会让他活下来。
至此,讨逆之战以杞王婴的胜利而告终。
虽然王师折算了不少兵马,但许子婴不以为意。
他只想着自己凯旋归去的时候,王后会不会出城相迎?
若是以此为契机,两人真正交心,进而成为真正的夫妻,岂不美哉?
此事也是许子婴目前心中最大的遗憾之一。
虽然经过一番努力,王后终于对他笑了,也开始关心他了,但依旧不允许他触碰。
迄今为此,两人成亲近两载,依旧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看来回去以后,还得请犬荣公替我想想办法。”归途上,许子婴如此想道。
只是许子婴并未畅想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白犬作乱,他们的辎重被劫,补给线也被切断了。
“你们确定叛军真的是白犬?”许子婴看着面前狼狈负伤的军需官,一脸不敢置信,“可是前段时间,白犬不是已经被犬荣公肃清了吗?”
“大王,我们都被犬荣公那厮给骗了!”军需官满脸哭丧道,“由始至终,犬荣公都不曾清剿过白犬乱民,反而按照庇护他们。”
“如今叛军首领,正是犬荣公!”
“什么?!”许子婴跌坐地上,脸色惊怒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