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亲信背叛了自己,许子婴盛怒之下,决定加快行军步伐,再次平叛。
由不得他不加快,犬荣公原本替他坐镇杞城,这一叛,不但直接端了他老巢,还顺势俘虏了他的一众妻妾儿女。
特别是王后!
“只希望犬荣公顾念旧情,不要伤到王后!”
许子婴一时如此期许道。
“亏寡人如此信任他,视为心腹,他居然敢叛!这个该死的杀千刀!”
一时又如此愤愤不平。
“寡人毕竟是天人认定的天子,待回到杞城,燃气烽火,天人下凡,他们就翻不起浪了!”
一时又如此自信道。
只是残酷的现实,很快就给了他当头棒喝。
王师尚未回到杞城,就在半路中了叛军伏击。
交战双方,叛军一方占据地利,人数众多,以逸待劳。
反而许子婴的王师,征战数月疲惫不说,因为断了辎重补给,很多人干脆饿死在路上,士气相比起看看出征之时,可谓一落千丈。
此消彼长,王师一方当场溃败。
许子婴只能靠着杞王多年积威,勉强收拢一些残兵。
但随后上千名骑着巨鹿的无头骑士,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尾随而至。
这些战士不但速度极快,战力也相当恐怖,尤其擅长远程游击。
几轮冲击之下,王师彻底溃不成军,分崩离析。
“田博闻居然暗中藏了这样一支神兵,看来包藏祸心久矣!”
在无情现实的打击之下,许子婴终于清醒过来,不再以“犬荣公”称呼田籍。
此时王师溃散,许子婴眼知道自己肯定回不去杞城点燃烽火了。
好在他出于本能警觉,在外征战,随身也携带了一些。
他当即取出星芒状的烽燧,杀死身边侍卫,点燃烽火。
不久,一道规模略小的极光初夏在天幕之下。
杞王有难,速来勤王!
这一幕,在最近一年中,频繁出现。
但唯有这一次,许子婴是怀着渴望的心情,真心盼着有人来救驾。
特别是天人。
只可惜,这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被许子婴多次戏耍,上次在杞城王宫点燃烽火,就已经没有天人响应他了。
此时他不在靠近三千尺银河的王宫,烽火的规模也不及以往,天人们大都没有察觉。
或者就算察觉了,也懒得理会。
于是许子婴在原地等了半天,一头天人都没有下来。
“难道上天要抛弃寡人了吗?”许子婴仰天悲愤大喊道。
不久,大地上传来轰隆之声。
天人们不来,但地上的诸侯们,赶来了。
只是未等许子婴欣喜多久,他再度陷入崩溃。
因为带领这些诸侯来到他们面前的,赫然正是白犬叛军首领,犬荣公田博闻!
或者说,这些到来的诸侯,也是叛军的成员!
而与田籍并肩而行的王后碧池,则是彻底击垮许子婴心房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你们,全都背叛了寡人……”
许子婴跌坐地上,失魂落魄。
这一刻,过往重重浮现眼前,许子婴恍然大悟。
原来从头到尾,田籍与王后,都在合谋算计自己。
田籍也就罢了,两人在天外世界,本就有旧怨。
可为什么连王后也要算计他?
他跟对方在天外,就算没有男女之情,至少也是友人故交啊!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许子婴望向碧池,怔怔道:“滢妹,你们相识一场,我只求你一句真话,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情意吗?”
“滢妹?谁是你这恶心玩意的滢妹!”碧池满脸嫌弃道,“你要死就快死一边去,不要来打搅我跟博闻兄长!”
“还有,我是碧池,不是什么见诡的滢妹!”
言罢,她还主动往田籍身上靠。
当然,她自己同样被田籍嫌弃地躲开了。
“噗——!”
许子婴眼角爆裂,溅出一地血。
这下,他对“滢妹”彻底心死了。
倒是田籍旁观碧池言行,感觉她这不是故意激怒许子婴,而是说真心话。
“莫非她与死去的那个姜滢记忆、经历不一样?”田籍心中思量道,“可那样的话,为何她又会认识我?还有这种莫名痴狂的情愫……”
未等田籍多想,许子婴擦干眼角血泪,颤颤巍巍地站前。
“你们以为,没有了你们,没有了天人,寡人就一无是处了吗?”
“寡人乃是是杞国天子!”
“什么叫天子?天人之子是也!”
“天人之子,自然也是天人!”
话音刚落,许子婴原本干憋的身躯加速老化,反之上方巨眼,却急速膨胀,变大,竟渐渐有了些天人的气息。
“快阻止他,他要往天人转化了!”碧池急切催促道,“”若他成了天人一份子,上面那些天人可就不会再冷眼旁观了!”
实际上不用她提醒,叛军中的许多人,或是放箭,或是投矛,或是抛石,全都第一时间攻击只剩一颗巨眼的许子婴。
可是这些武器砸到眼皮子上,如同碰到铜墙铁壁,全都被弹开,不能伤其分毫。
原来当了七十多年杞国天子,不知不觉间,许子婴已经转化为天人。
只是因为心中还惦念着凡世的姜滢,故而一直死死守住最后一丝人心念头,勉强维持人状。
如今心死念去,他再无眷恋,终于彻底抛弃人身,投向天人。
“你等且退下,对付天人,还得我来。”
田籍拔出佩剑,径直刺向许子婴。
后者见状,不由嗤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上次曾刺伤我们一位同伴,这次境界更高,还能故技重施?”
转化为天人后,许子婴言语之间,已经将自己视作天人的一份子。
与此同时,他也得到了其他见人见证过的历史记忆。
譬如田籍上次进来,曾与狐乙闾闾长联手,逼退一个天人。
“实话告诉你吧,上次你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天地刚刚扩展,天人们初次尝试下凡,各种不适,实力不能尽情发挥,才让你侥幸得手。”
“如今这里经过寡人治理其实余载,早已变得更适合天人生活。”
“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就在他的嗤笑声中,田籍的剑渐渐靠近他的眼前。
就在剑尖距离眼眸还有三寸距离时,田籍忽而停下。
“怎么,知道自己白费力气了?”许子婴讥笑道。
然而田籍脸上怡然无惧,道:“不,我停下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句。”
“即将杀死你的这一剑,并非来自我,而是天下人。”
话说完,田籍长剑再动,毫无阻碍地刺入了许子婴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