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天师张鲁

汉中郡，南郑县。

这是汉中治所。

张鲁立足汉中后，没有出任汉中太守，而是自称‘师君’。张鲁治理汉中，也不是靠大汉朝的官制构架，是靠五斗米道的教义约束百姓和官吏。

师君府内，书房中。

张鲁正在研究五斗米道的教义。

张鲁主政汉中的这些年，就一直在修改教义，使得五斗米道的教义不断的契合汉中。

如今的汉中，几乎都是五斗米道信徒。

刚入五斗米道的人，称为鬼卒。在鬼卒的基础上，则是加入了五斗米道，且信奉五斗米道的人，设立祭酒管理诸多的信徒教众。又在祭酒的基础上，设立治头大祭酒，作为管理教众更多的人员职务。

表面上看汉中郡的道教管理方式，非常的粗放，没有官府的机构缜密。实际上，以宗教信仰为主的政教合一体系，民众有信仰，反倒更好管理。

这是小政府的好处，地方小，人口少，简易的政教体系容易实施。

在张鲁仔细研究教义的时候，侍从进入，禀报道：“师君，阎圃求见。”

“传！”

张鲁吩咐了下去。

阎圃是他的谋士，颇有远见，张鲁修订五斗米道的教义，阎圃提出了诸多合理的建议，比如，教育五斗米道的信徒要诚信不欺诈，禁止百姓酗酒，引导百姓向善。

这些都是张鲁赞许阎圃的。

不多时，阎圃进入书房，躬身行礼道：“师君。”

张鲁文道：“什么事？”

阎圃面色严肃，回答道：“南方刘璋，归顺了陆玄。而且陆玄人在成都，开始掌握整个冀州。”

张鲁瞳孔睁大，神色大变。

陆玄夺取了成都后，意味着他张鲁在汉中，变得非常的危险。

张鲁手中的书本放下，好半晌后，才恢复了过来。

张鲁沉声道：“阎圃，到底怎么回事，南方一直在刘璋的手中。刘璋这小子，虽然愚笨不堪，可是，益州易守难攻。陆玄的大军要进入益州，进不来的。”

阎圃叹息一声，解释道：“陆玄的确没有大举进攻，是少数人潜入益州。据南方传出的消息，陆玄安排谋士庞统潜入成都，策反了张松，形成了一股力量。”

“然后，陆玄亲自带人潜入犍为郡武阳县，在武阳县杀了犍为太守何宗。当时武阳县动荡，刘璋把张任派出去，庞统就带人拿下了刘璋。”

阎圃说道：“刘璋被控制后，陆玄就掌握了成都。”

“废物！”

张鲁呵斥一声。

他站起身，神情有些焦躁，说道：“陆玄这样进取的人，不可能坐视不理，肯定对汉中出手。这事情，我们要考虑好应对策略了。”

阎圃继续道：“陆玄拿下成都后，派人送来了消息，愿意和师君和平共处，不会攻打汉中，让汉中作为吴国和秦国的缓冲区域。陆玄说，如果师君倒向曹操，就会发兵北上进攻。”

张鲁眸子转动，沉声道：“陆玄是担心我们倒向曹操，才暂时稳住我们。实际上，也的确是因为曹操的存在，陆玄才没有进攻，对吧？”

阎圃道：“师君英明！”

张鲁轻笑两声，说道：“曹操和陆玄局势僵持，暂时不可能撕破脸。我们暂时就维持中立，不偏不倚。你传令下去，禁止议论投降曹操的事，谁再议论，杀无赦。”

“咱们现在，打出中立的旗号，作为一个缓冲区域。”

“汉中这样的小地方，不论是曹操，亦或是陆玄，要剿灭我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双方实力悬殊巨大，决定了我们不可能以小博大，以弱胜强。”

“现在的一切，都是取巧。”

“反正，拖一拖是一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治理好汉中，努力传教。”

张鲁眼中浮现出一抹希冀。

传教是他作为五斗米道天师最期待的，他希望把五斗米道传到其它的地方去。

阎圃微笑道：“识人者智，自知者明，师君能洞察自身，就是英明之举。”

张鲁说道：“阎圃，我有一个想法。”

阎圃问道：“什么想法？”

张鲁沉声道：“如果我提出条件，不论是陆玄，亦或是曹操，只要我五斗米道成为国教，给予五斗米道扶持，我就归顺谁，你认为他们谁会同意呢？”

阎圃摇头道：“曹操和陆玄都是雄主，是靠着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讨价还价的，更不可能让五斗米道成为国教。有太平道的前车之鉴，您把五斗米道发展成国教，肯定不可能。顶多是，曹操和陆玄不管而已。”

张鲁叹息道：“你说得对。”

他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咱们现在，不考虑归顺哪一方。不过，如果真涉及曹操和陆玄的抉择，你偏向于哪一方呢？”

阎圃神色严肃，郑重道：“师君，卑职没有偏向，如果真的开战，看谁的优势更大。陆玄占优势，我们就归顺陆玄。曹操占优势，就归顺曹操。”

张鲁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说的很对。”

阎圃松了口气。

张鲁进一步道：“撇开我们自身，你说曹操和陆玄，谁更厉害呢？”

阎圃知道这是张鲁进一步的询问。

关于这问题，阎圃也没有再打马虎眼，说道：“陆玄不仅有南方膏腴之地，还有幽州和益州，总体来说，陆玄的实力最强也更厉害。毕竟南阳郡一战，曹操被陆玄打得丢盔弃甲。”

张鲁听到后陷入沉默。

他虽然说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考虑，实际上，不可能做到这么理智。陆玄夺取益州后，汉中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任何时候都要谨慎小心。

张鲁想着曹操，又想着陆玄，最终认为陆玄的实力更强，他吩咐道：“阎圃，你着手清理一下偏向归顺曹操的人，处理一批。”

“另外，再对外重申汉中的立场，汉中不偏不倚，不会偏向谁。”

“这是对陆玄的表态，也是对曹操的表态。”

张鲁说道：“今天之内，就要把消息安排下去。等曹操和陆玄得到了消息，就知道了我的态度。”

“喏！”

阎圃立刻回答。

他转身离开书房去安排事情。

在阎圃布置的消息传出，南郑北城的一座住宅中。

这是郭嘉的住处。

郭嘉抵达汉中，刚开始是直接去见张鲁，意图施展一身的才学，让张鲁拜为军师。只要张鲁让他出谋划策，一切就好安排。

可惜，张鲁和郭嘉交谈的时候，张鲁不是问如何治理汉中，也不是问如何安抚百姓，是询问五斗米道的教义怎么样，是否有修改的必要？

五斗米交易，郭嘉懂个屁啊。

他完全没想到，张鲁这样的一方之主，竟然是这样。在郭嘉的了解中，张鲁是假借五斗米道控制地方，张鲁信教是表象而已，只是一种掌控地方的手段。

没想到，张鲁是来真的。

郭嘉无言以对，只能靠着自己的机智，勉强胡诌了一些，好歹忽悠了张鲁。

最终，也成了个普通谋士。

郭嘉没有成为张鲁的心腹，依旧是阎圃作为张鲁的心腹。

郭嘉事后，也策划了些事情，让张鲁的人在前线诈败。可是刘璋方面，也采取相同的手段，也是诈败。郭嘉知道陆玄也安排了人介入，做事也就更加的谨慎。

郭嘉在汉中笼络了一批人，可是汉中的人信教，对张鲁敬若神明，导致郭嘉的很多安排不好办。

郭嘉最后改变策略，打算安排人刺杀张鲁。只要杀了张鲁，汉中动荡，他笼络的人联合出手，就可以扶持人，然后倒向曹操。

问题是，汉中是政教合一的体系，百姓和士兵对张鲁都狂热。郭嘉安排了一次，张鲁的护卫悍不畏死的抵抗，硬生生拖住郭嘉安排的刺客。

以至于，郭嘉无法取得进展。

如果没有吴国在旁边虎视眈眈，郭嘉可以引入曹操的军队，现在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在郭嘉打算着，进一步笼络阎圃的时候，忽然传出陆玄夺取益州，刘璋归顺的消息。紧跟着，张鲁又发表声明不偏不倚，更严禁任何人讨论归顺曹操的事情。

一系列的情况，让郭嘉无奈。

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郭嘉只能撰写书信，把南方陆玄夺取益州，以及张鲁的变化写下来，安排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火速离开汉中北上洛阳，把消息禀报给曹操，请曹操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