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朱翊钧的落差法

当朱翊钧回到学宫的时候，发现李月明居然在自学。

“你怎么在这里？”朱翊钧惊讶道。

“陛下您这是哭了？”

朱翊钧狡辩道：“朕这是风沙大，迷了眼。。。”

“陛下不用解释，即使身为皇帝，也才十岁嘛，哭鼻子很正常的。就像我之前也是哭过的。所有的压力，在哭过之后，好像就消失了一样。”李月明极其理解的说道。

朱翊钧可是有着男人的自尊，对于李月明这样的说辞，如何能满意！

“谁哭鼻子了！？朕就是风-沙-迷-眼！”朱翊钧一字一字的强调道。

看到李月明无所谓的耸肩摆手，朱翊钧更气了，“跟谁学的坏习惯啊！”

“跟陛下啊。”李月明扭过头，一副‘凶手’是你的表情。

朱翊钧发现自己跟对方吵嘴，往往都是以失利告终。

干脆转移话题，“今天早朝后，娘亲答应以后不再陪朕一起上朝了。”

李月明自然清楚‘娘亲’代指的是谁，这也是她细心观察下的发现。

一般朱翊钧说的是‘娘’那说的就是‘陈太后’，而‘娘亲’则是李太后。这与传统的叫法不太一致。但是亲疏远近也是一目了然。

“李太后不担心你受大臣们的欺负啊？”

“朕受欺负？！”朱翊钧顿时来了炫耀的兴致，激动道：“你是不知道今天早朝发生了什么……”

朱翊钧的语言表达能力本来就强，将整个早朝发生的一切与自己对于群臣心理情况的分析，一股脑全部都说了出来。

李月明也是感受了一次语言的魅力。

当说到戚继光复述自己的光辉战绩的时候，李月明的小嘴就变成了一个‘o’，然后听到‘截杀案’的时候，双拳紧握，一脸怒气，最后听到朱翊钧命令戚继光要将其正法之后，又是长舒口气，本以为就此结束，没想到朱翊钧最后对戚继光说的那番话，更是点燃了李月明胸中热血！并且一直保持到了结尾。

“陛下，您太厉害了！喝茶！”听激动的李月明快步将茶水递了过来。

“说的我都想参军报国了。可惜，女子不能从军啊……”李月明这一刻好像霜打了的茄子，懊恼的抓紧了自己的双腿。

冯保看到李月明这样的神情，再联想到之前朱翊钧对李时珍的话，心里对着李月明暗道一声：“小姑娘，你这一生算是完了。逃不出陛下的手掌心了。”

自从上次朱翊钧提到了武则天之后，冯保也是全面的了解了一下武则天的历史。即便强势如女帝，在死之后也是逃不了被后人指着坟头骂的宿命。更何况是被朱翊钧当作‘刀’的李月明呐！

在冯保心中，这是一个比自己还要惨的姑娘。

毕竟自己主笔的《张居正讲左传》（卷一）即将面世。

朱翊钧倒是没有冯保想象的那样功利，这样的大事，还是要确认对方的意愿的。毕竟朱翊钧也不想自己辛苦培养多年的人物，未来落一个‘弑主’的下场。

“你书白读了，不是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么。”

李月明顺口说道：“我父亲身板比我都好，这条肯定不行啊。”

朱翊钧看着急忙找补的李月明，轻声笑道：“你这么孝顺，可别让李太医知道了啊。”

“而且为国争光也不止参军一条路啊。”朱翊钧有所暗示的说道。

李月明泄气似的附和道：“对、对、对。还有养蚕织衣，为国家多生孩子，做好自己的相夫教子的本分……”

“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啊？”朱翊钧询问道。

“还用问么，千年来的规矩啊。”李月明显然是对于这个话题兴致不高。

冯保可是总结了朱翊钧的沟通方式，总结起来就是--落差法！

先抑后扬就是对自己的时候使用的，先扬后抑就是今天对戚继光使用的，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就是被谈话的这个人会被朱翊钧收服！

“看来陛下要对李月明使用和对付自己一样的招式了。”

朱翊钧不清楚身旁的冯保脑子里幻想出如此大戏，他的说话习惯完全是受到了上辈子的影响，在实际工作中，基本没人正常说话，都是前面扯一堆废话，然后一个‘但是’开始说重点的。这是他的语言习惯而已。

“武则天、李清照你不记得么？”

“我能和她们比么？陛下太过说笑了。”李月明苦笑道。

朱翊钧凝眸直视着李月明，沉声问道：“还记得朕当初与李太医要求你入学宫时候说的话么？”

李月明被朱翊钧雄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所慑，红着脸急忙把头扭到一旁。

“直视朕！”朱翊钧霸气的命令道。

李月明不情愿的看着那双好像要看透自己的双眸，小声回应道：“我记得。”

“记得就好，朕说过，太傅给朕安排进学宫的人都是未来重臣。而你也是其中之一！”

朱翊钧的话，让李月明大为吃惊，但思索片刻后，还是婉言道：“陛下，女子不可为官的。”

“那是朕要考虑的事，但是如果你李月明不甘心于火灶、床第之间，想要活出自己的样子，那么在学宫期间就要努力、再努力。你比男子强一倍，他会视若无睹；你比男子强五倍，他会用古法旧礼要压制你；但你比男子强十倍、百倍！你就是大明万古第一首辅！”

朱翊钧最后再次强调道：“女！首！辅！”

“这……这……”别说李月明了，就算是心里早已预估好的冯保也被朱翊钧最后的话惊到了。

朱翊钧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既然要画饼，就干脆画一个大饼！这样才能彻底激发李月明的潜力。

虽然听起来假的要命，但是说出这话的人是皇帝，首先真了一分，只要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刺激李月明，不断圆一部分‘饼’，那么她必然会对自己说的话，死心塌地的信任！

朱翊钧走到李月明的身前，老成的拍了拍她的头，叮嘱道：“努力学习，不要忘了为国为民的本心。朕答应你，十年内，你将会参加到科举之中！”

“真的么？陛下！”李月明这一刻，才真的对于朱翊钧说的话，有了些许实感。

“朕是皇帝！君无戏言可知！”

“知道，我知道！”李月明说道。

说着，朱翊钧扭头对着冯保吩咐道：“把朱翊钧数字教给李月明。”

这一刻，冯保震惊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了。

难道是借着朱翊钧数字的推广，数学科目加入科举，让李月明参加科举，果真是一环套着一环的！

自己参与的推广，张居正参与了科举改革，都是为了李月明在铺路。

混熟了的冯保，再次说出了那句话，“陛下，纳妃其实不必要那么麻烦的。”

什么对传统礼数发起改革、解放女子的生产力之类，都是借口。

以冯保对大明皇帝的了解，对于朱翊钧这一切折腾至极的行为，用后世二次元圈子的话概括最为准确，爱玩cosplay！他更相信这是朱翊钧的爱好，不然总提武则天干嘛，朱翊钧也想在床上征服真正的‘皇帝’，可惜本朝情况不允许，那就在床上征服真正的‘首辅’。本质是差不多的嘛。

李月明可是听到了冯保的悄悄话，脸腾的一下，通红。

朱翊钧也不清楚原本在冯保心中神鬼莫测，巍峨神化的形象已经崩塌，转而变得极为接地气。而且有着大明皇帝特有的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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