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的另一个地方,朱翊钧把秦王的事情解决之后,便一路风驰电掣越过山西,进入北直隶,计划沿经此地回京。
他的行动非常快,一路上的官员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更谈不上去迎接圣驾了。
等进入北直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时候。
前面几十里就是真定府的真定城,而此处名为常山县,就是三国时赵子龙的故乡。
也没有人知道皇帝带着人来了。
朱翊钧也不打算去真定城,更不打算去常山县,而是绕道行军,以免惊扰城中百姓。
突然,他看见前面的田地里,有几个官差拿着鞭子,正在抽打一个老汉。
他立刻带着人往那边冲去。
那些官差看到有军队来了,停了手,连忙屁颠屁颠小跑过来,笑呵呵道:“这位军爷,有何事能为您效劳的?”
朱翊钧一身戎装,他们自然是认不出这是皇帝的。
他微微蹙眉道:“是何事殴打一位老汉?”
其中一个官差道:“回军爷的话,最近县太爷在征赋,这人拿不出税来,小的们正教训教训他呢!”
朱翊钧命令道:“将那老汉带过来。”
这几个官差相互对视了几眼,其中一人将那老汉带过来。
“老汉,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老汉一惊被打得皮开肉绽,颤颤惊惊道:“军爷,没粮食了,田里的粮食真的不多了,我家亲戚从山西大同那边来避难,现在一家人根本不够吃,地主老爷又要加租,朝廷又要加赋,百姓还怎么活啊!”
那官差又是一鞭子抽过去:“放狗屁!李老汉,你可以去卖女儿来抵赋啊,这都不知道!”
朱翊钧脸色顿时就变了:“住手!”
那官差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官差道:“这位军爷,咱们是奉了县太爷的命令来征收赋的,您是军人,咱们似乎也不在一个体系里,而且这县太爷要征收的赋,那也是上面的大老爷们要的。”
他这话意思似乎也很明确,上面有人。
大明以文压武,文官就是比武官大。
这小小的官差竟然也敢拿上面的人来压军队,可见平日里气焰多么嚣张。
朱翊钧当即就是一鞭子抽过去,抽在那官差身上,抽得他惨叫一声,退了好几步。
“我记得,当今陛下前年登基的时候就下令,朝廷永不加赋,哪里来的加赋之说!”
那官差被抽了一下,也有些怕了:“县太爷说要加的,咱们只是奉命行事!”
另一个官差道:“这位军爷,咱们也是朝廷的官差,也是为陛下办事,您这样阻止我们,还殴打我们,说不过去吧!”
朱翊钧当即就气乐了,奶奶个腿的,你们他娘的是不是干坏事的时候,就拿朕的名头来压人了!
朱翊钧又是一鞭子抽过去,抽得那官差闭了嘴:“先闭上你的嘴,待会再收拾你们!”
官差们一见威吓都不好使了,连忙闭了嘴。
之前是秦王私自加赋,如今一个县太爷也敢如此!那自己之前和张居正等人累死累活的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已经不单单是欺下瞒上的问题!
朱翊钧转过头问那老汉道:“老伯,听你刚才说,有亲戚从山西大同那边来,是怎么回事?”
“军爷,是这么回事,我那亲戚说大同那边正在打仗,他家已经被毁了。”
朱翊钧心头一沉,追问道:“大同镇何处?”
“威远城那头。”
朱翊钧心中更是沉得不见底了,威远城是边塞之地,看来草原鞑子那条老狗还是没有忍住。
草原永远是悬在汉民族头上的一把刀!
朱翊钧又道:“您刚才说的地主加租又是怎么回事?”
那老汉哭着道:“地主王太爷说今年收成好,要加一成租金。”
“胡扯!”朱翊钧忍不住道,今年哪里收成好了,陕西大旱,自己刚刚从那边过来,北直隶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地主为了压榨百姓,是什么不要脸的理由都想得出来啊!
而且更加操蛋的是,地主加了租,给朝廷交的税没有增加,这部分钱全部拿在自己手里了。
最后让老百姓破产,民不聊生,恨的是当今皇帝。
你就看刚才那几个官差不是说了么,他们是为天子办事。
既不把钱上缴给朱翊钧,还拿他的名头来讹钱,简直就是该死!
此时已经是北直隶,离京师不是不远了,尚且如此,那其他地方呢?
难怪未来李小哥一呼而百应,难怪内乱不止!
如今看着远远不仅仅是陕西旱灾的原因,而是大明朝这些狗官不停吸大明的血,导致民生崩溃,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稳定了陕西,北直隶,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朱翊钧双眸透出无尽的杀意,冷言道:“把这几个官差给朕绑起来,咱们去常山县走一趟,看看是哪个狗官敢这么不要命的!”
孙传庭一言不发,直接带人将几人绑了起来!
“军爷、军爷!”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说道:“这位军爷,你要干什么!这事可是真定府的知府衙门下放下来的事,你若是要强出头,怕是要吃亏!”
朱翊钧杀气森森道:“很好嘛,真定府也参与进来了!”
说完,就绑着几个官差,一路向常山县而去。
常山县门口的侍卫一看大批大批的军队来了,连忙上前行礼:“拜见长官!不知是哪位大人驾到?小人立刻去通报。”
“不必了。”朱翊钧带着人匆匆进了城,路边的老百姓都让开一条道,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军队,今日为什么会进了这小小的常山县城?
朱翊钧来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县衙门,将那几个官差都扔在门口。
县衙门门口的侍卫一看,顿时道:“参见军爷,不知是哪位大人驾到?”
朱翊钧让人拖着那几个官差,却是不理会门口的人,径直就往里面走,锦衣卫和御林军都簇拥在皇帝周围。
衙门的人无人敢拦。
县令张福昌听到外面的动静,不悦地怒吼道:“外面是何人在喧哗!”
他一边依靠着一个身形娇柔的女子,嗲声嗲气道:“县太爷,息怒,定是某些刁民,让那些护卫去处理就好了,咱们继续!”
张福昌肥硕的脸浮现出了淫笑,摸了摸这女子:“美人儿,我来了。”
这就是大明官场的现状,尤其是在新京察制度过去了之后,原本朱翊钧以为会有的威慑力,只坚持了几个月,某些人又原形毕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