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这么想,但合适就是合适,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感情这种事情向来是强扭的瓜不甜,沈清也不可能帮着别人追自己娘。
张重山这次回来是衣锦还乡,盐帮都已经作鸟兽散,再也没有什么让他忌惮的。
还和上次一样偷偷摸摸地来,连家乡父老都不去见,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第二天起来,沈清和张秀娥就放下手头所有的事,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准备第二天带去西屏的东西。
先是到香烛铺子买了纸钱金箔蜡烛线香,然后又到糕点铺子里买了祭拜用的各种贡品。
结果东西买了回来,江老太就直摇头。
“现在你大哥是什么身份,回乡祭祖的事还用乡下的老一套,别说是你们村里的乡亲,就是我也要笑掉大牙。”
张秀娥对乡下的规矩门儿清,再往讲究些的就拿不准了。
沈清和张重山也都没办过祭祖的事,对这里头的规矩两眼一黑啥都不知道,只能虚心请教江老太。
张重山直接朝江老太行了一礼,“大娘,我们家里头谁也不懂规矩,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江老太显然对张重山的懂事很满意,直接带着沈清坐马车出去,重新采买了一遍。
回不但有金箔银箔这样的必须品,甚至还有茶叶酒水,各种果馔盘盒,眼花缭乱的东西整整装了好几车。
江老太知道这舅甥两个都不是缺钱的主,花起银子来一点都不手软,就连街上卖东西的商家,都问沈清是不是好事将近了。也只有香烛铺子的人知道,沈清这约摸是要祭祖去了。
东西买回去,张重山和张秀娥两兄妹都吃了一惊。
要不然怎么说江老太是见过世面的呢?
刚才那些东西,和江老太买的一比,可不就是一眼看得出的寒酸吗?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江老太瞥了他们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大户人家拜祭先祖,可还有不少流程,谁叫你们着急,我这还是替你们省了许多流程的!”
这下,三人都不敢再怠慢,认认真真地听江老太教训。
“上香摆祭品都是小事,到时还要献福辞,焚祝文,辞神叩拜,哪一样是简单的事?”
张重山原先还只想回去上上香,哪里想到之中还有这么多讲究,但他稍微露出一点表情,就被江老太看了去。
“你可不要以为小操小办一番就行,你现在可是朝廷三品大员,这还是刚回到青州来,才没什么人上门。”
“等明儿你回了西屏,到你们那下洋村祭拜父母,整个县的官员豪绅都要闻风到你们村里去。”
“到时,你就准备这么抠抠索索办一通,连茶水都不请人家喝就走了?”
一番话,堵得张重山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之前确实没有想过江老太说的这些事。
江老太见把张重山给说服了,也不再啰嗦,抬手一指旁边看热闹的贺知昌。
“这位大人一看就是世家出身,这些事情从小到大没少办吧?”
贺知昌就在一旁站着,本来也没打算出声,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实际上和张重山也并不很熟,没得招人厌烦。
没想到,他都已经一声不吭了,居然还能被江老太逮着。
而且,人家江老太还确实说对了。
他们家虽然不算显赫,但也确实颇有底蕴,比不得京城里那些豪门大户,但称一句世家也不为过。
“江老夫人谬赞了,论其能力在下确实比不过张大人,张大人那才叫雷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老太打断,“他能力比不比你强我不知道,但这大户人家的规矩,你还是比他懂。既然是世家出身,没道理不会写祝词,这祝词的事就交给你了。”
贺知昌:“……”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在进御史台前,确实在翰林院待过几年。
别人不说,但在场的论起写祝词,怕是没人比得过他。
江老太说一不二,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贺知昌惊奇地发现,他一个朝廷命官,被个老太太安排得不要不要的,居然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自己接下来要在沈清家蹭吃蹭喝,又或许是这老太太身上架势太足,一点都不像乡下没见识的妇人。
“沈姑娘,你们家的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来头,这脾气也太厉害了吧?!”
贺知昌不敢找张重山说,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偷问沈清。
据他了解,沈清的亲祖父是季伯礼,亲祖母早就过世了。外祖父外祖母更是早早离世,连面都没见过,这位姓江的老太太什么来历,他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沈清早就习惯了江老太的脾气,听到贺知昌这么晚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好笑地说道:
“贺大人果然好眼力,我们家这位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她呀,可是当年宁州织造江家的当家主母。”
要不是沈清亲口告知,贺知昌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江老太居然会是这种身份。
“江老夫人居然是那一位!”贺知昌惊呼出声。
沈清有些意外,“贺大人认得我家老太太?”
贺知昌摇了摇头,“认得谈不上,却听说过江老夫人的大名。江老夫人织出的料子,就连当年的太后娘娘都很喜欢呢。可惜后来,天不遂人愿,幸好如今有个好去处。”
得知江老太的身份,贺知昌干活明显卖力的很多。
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把需要的祝词给写了出来,还端端正正地誊抄了一份,询问江老太是否合格。
江老太看了十分满意,又让沈清提前派人去西屏镇,请上一班合适的戏班子。
沈清全都依言照做,次日天一亮,众人就起了个大早,带着几大马车的东西,并着园子里的一大帮下人,热热闹闹地往西屏镇上去了。
这天早上天不亮,杨大娘就听隔壁屋子里杨喜一阵捣鼓。
年纪大了本来就眠浅,这下子杨大娘怎么也睡不着了,披了衣裳起来问。
“喜啊,这大早上的你不睡觉,倒腾来倒腾去这是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