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仙人球和莹小胖

[新]

晌午过后。

孟河离苏走入长留郡王府，与二皇子姜然会面于偏殿。

两人不知谈了些什么。

一个时辰后，孟河离苏从王府走出，面色平静。

紧接着，六部官员收到二皇子传达的命令。

令，前玄甲黑犀营总督胡将军，亲率两千精锐北上雍城，迎回皇后娘娘，即刻出发。

令，督察院主事秦云懈怠职务，暂且罢职，幽闭秦府，未得诏命不得随意出府。

令，天风国与东荒国的止兵休战，握手言和。

令，万京城周边二十余座城池郡县抽调人马，加强城门守备，时刻拱卫万京。

令，征伐东荒国的十万大军退回天风国边境，原地驻扎。

令，征西大将军孟河朗率领两万亲卫，迅速赶回万京协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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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南疆大皇子姜承与徐帅修整人马，率亲卫回返万京述职。

这一番动作，将整个万京的官员，搞得胆战心惊。

许多人庆幸自己及时摆正了自身位置。

有心人自然看得出来，这分明是二皇子与孟河家达成了盟约。

孟河朗若是领兵回返万京，虽不一定会听命姜然，但一定是与大皇子姜承划清了界限。

孟河家妥协，暂且站于姜然身后。

胡将军离去，数万玄甲黑犀卫精锐兵将，姜然尽数掌握。

内有赵弋，外有大虎，整个万京城守备精锐，成了姜然的私兵。

朝堂上唯一不站在姜然身后的督察院右督查御史秦云，已经被罢职，整个秦家被数百兵将团团围住。

有意思的是，秦云被罢职以后，对督察院却并未任命新的主事，因此，督察院这只令满朝官员惧怕了二十余年的老虎，终于被剥去了利爪尖牙，再也形不成任何威胁。

秦家失势以后，整个万京的朝政大权，也被姜然握在手中。

至此，二皇子真正的握紧天风国军政大权。

前几条诏命，可以说是姜然为了巩固手里势力，所做出的雷霆手段，里面透露着极其明显的野心。

而最后的一条诏命，却是诛心。

‘令，南疆大皇子姜承与徐帅修整人马，率亲卫回返万京述职。’

对于这件事，即便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一条不可能达成的诏命。

姜承与姜然暗中争斗多年，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正值陛下新丧，二皇子手握军政大权之时，让姜承与徐帅回京述职？

只怕，若是回了京都，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但二皇子如今身为监国皇子，经手发出的诏命便算得上是圣旨。

姜承与徐帅若不回返万京述职，便会被扣上抗旨不遵的名头。

抗旨不遵，那可是谋逆的大罪啊。

想来，下一步姜然要做些什么，整个万京的官员们看的清清楚楚。

大皇子姜承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二皇子便会以此为由，直接切断天风国对南疆数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同时下诏在姜承头上扣紧反贼之名。

最后，就是命天下举兵伐之了。

兵法常言，三军未动而粮草先行。

若是数十万人被切断了粮草供应，假以时日，定然连被拔了牙的老虎都不如。

即便他手里握着天风国三分之二的兵力，即便他有天下最凶悍的精锐将士，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占万京。

对于大皇子姜承而言，这无疑是一条进退两难的路。

退则束手就擒，进则粮草尽断。

天风国的这两位皇子，终于从暗地里的争斗，走向了台面。

终于从小打小闹走上了，动辄数十万人的生死的大势。

这严峻的局势，如同蓄势待发的利箭，稍稍松手，便会震动天下。

天穹上，闷雷怒鸣，汹涌的乌云遮盖整片万京城，风雨欲来。

整个万京城街道上奔走一队队甲胄兵将，从库房抬出了一车又一车的刀盔剑甲，车轮压在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是这循环往复的声音让整个万京的百姓，陷入长久的沉默，压抑至极。

“仙人球爷爷，这是要打仗了吗？”桥洞里，有个衣着破烂浑身黑黝黝约莫五六岁的稚童，问向身旁的老乞丐。

老乞丐诨号为滚球，因算的几手卦象，自称半仙，江湖人戏称‘仙人球’，只是这人脾气极怪，卦象虽准，却从不给富贵人家算命，只给那些穷苦人家指点余生，因此才混成了这般模样。

六年前，老乞丐眯眼睡时，一觉醒来，发现桥洞里多了个黑炭般的婴儿。

他指着天穹大骂了一顿遗弃婴儿的狠心人，闹得人尽皆知，却还是没找到遗弃婴儿的人家。于是，老乞丐只好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这个孩子，还给孩子起了名字，莹小胖。

胖胖的，好养活。

老乞丐斜睨了稚童一眼，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哈欠，缩了缩身子，有气无力道：“小胖，咱爷俩吃都吃不饱，还管他打不打仗？打仗会死人，不吃饱肚子，也会死人的。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大雨要来了......”

是啊，大雨要来了。

待会儿雨水就会被狂风裹挟着飘入桥洞，只需片刻，昨日捡的被褥就会被风雨打湿，变得湿泞沉重，今夜怕是又睡不了了。

可肚子还没吃饱呢。

肚子饿的感觉，可是很难熬的，比遭受风雨更难熬。

于是，打不打仗忽然就变得不再重要了。

仙人球爷爷说了，打仗是会死人的，但是肚子饿，也是会死人的。

他年纪虽小，却也曾亲眼见过有沿街乞讨的流浪汉被活活饿死。

那人临死时瘦成了皮包骨，眼珠凸出，肚子却涨大了好几圈。

听过路人说，那人饿的受不了了，趴在树上啃叶子，啃完了叶子又跪在地上啃泥土，吃了十几斤泥土，被活活撑死了。

于是，每次肚子饿的时候，小胖都不敢看地上的泥土和树枝上的绿叶。

幸好仙人球爷爷是仙人，能以算卦谋生，不会被饿死。

“仙人球爷爷，”小胖愁眉苦脸，捂着肚子问了一句，“我会被饿死吗？”

老乞丐嘿嘿一笑，从屁股底下拿出一团个荷叶，随手丢向稚童，“你虽然会死，但肯定不会饿死。”

荷叶里面装着半张剩下的大饼，一个铜板一个，虽然放了许久，有些咯牙，但总是能果腹的。

小胖小心翼翼咬了两口，垫了下肚子，将饼合上，打算夜里饿醒了再吃，对了，还得给仙人球爷爷留一点。

随后，他捡起放在被褥上的半张破瓢，这里面盛着清晨从林子里收集的露水，沾了些灰尘，稍稍有些浑浊。

他小口慢饮，留下一半，递给老乞丐。

老乞丐接过破瓢，一口喝完，然后满意的拍了拍小胖的头，赞叹道：“好孩子。”

小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仙人球爷爷，人不能一直活着吗？”

老乞丐微微一愣，啼笑皆非，回道：“人怎么可能一直活着呢？除非是仙人！”

小胖愣了半响，“仙人球爷爷不是仙人吗？”

老乞丐嗤笑摆手道：“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