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刚因为武江山受伤的事,宋香君埋怨了几句武绍棠。
可一听宋香君也想分家,武绍棠头一回跟宋香君置气。
“你跟妈说你想分家了?”
“你当我是二嫂呢?啥话都往外说?”
这话她当然没跟老太太面前露过,她不是二嫂,还想替男人做了主。
宋香君想着先问问武绍棠的意见,所以她也没跟大嫂说,反而还跟着劝着二嫂。
但其实宋香君心里也觉得,就这么在一块过,谁屋里多了,谁屋里少了,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成天闹的人不安生。
“我刚才话还没说完,你就跟我生气。”
宋香君白了武绍棠一眼:“这么些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是啥样人吗?”
“二嫂她想分家,还不是觉得爸妈偏了咱们,她心里不舒坦。分出去了,咱们养着爹妈,以后谁还能说什么?”
武绍棠冷静下来,坐到炕稍,倚着炕柜,眉头皱成了川字。
“分家哪那么容易?咱们说养爸妈,叫大哥大嫂怎么想?”
宋香君也不吱声了,坐到了炕头。
屯子里也不是没有分家的兄弟,家里有老人的,都是跟着儿子过。
家里儿子多的,那就跟着老大过。
他们三个兄弟,按道理也是跟着大哥一家过,但武家情况又有点不一样,老大家里没儿子。
“我瞧着大嫂的意思,不想分这个家。”
宋香君之所以想分家的念头这么强烈,也是因为大哥大嫂。
“不分家,以后咱们江山一个人担那么多,得多累啊?”
武绍棠没好气的看了宋香君一眼:“你想的可到远。”
“爸,妈,吃饭了!”
武江山在院里喊,武绍棠当先往门外走。
走到宋香君跟前,低声道:“我可告诉你,爸这回去检查出了心脏病,这家不可能分,要是二嫂闹的厉害,我给她削出去”
宋香君微微张开嘴巴,还真检查出病来了?
一家子回到正屋厨房,餐桌上摆的饭菜难得的丰盛。
白米饭,蒸馒头,大伯娘真的杀了一只鸡,不过没有熬汤,因为武江山说要吃炖的。
搁点土豆,芸豆,大锅炖的烂乎乎的,那叫一个香。
吃饭的时候,二伯一家也没出现,一问是去二伯娘娘家了。
老太太不爱提她,夹了个大鸡腿给了孙子:“大孙吃,没那搅家精还清净,我大孙还能多吃几块肉。”
武江山乐呵呵的啃起了鸡腿,老爷子刚回来,看了眼大伯他们,也没在饭桌上说啥。
几个大人,都有心事,一家子,也就剩他吃的没心没肺了。
武江山心里有数,这家,早晚得分,不过现在也不知会不会像重生前闹成那样。
吃完了饭,武江山在家里翻出个老瓦罐,爸爸跟大伯把前几年置办的铁炉子翻出来清理干净。
两个人在后院盘了个地方,烧了炉子,给爷熬上了中药。
奶奶这时候才知道,老头子真检查出病来了。
怕老太太跟着着急,武江山尽量说的轻松,但考虑到家里的事,他也没隐瞒,就说大夫说了,爷爷不能生气上火。
武绍棠也找机会跟大哥说了老爷子的病,大伯听了只叹气,不过哥俩却是心往一块想了,这回不能由着老二在老爷子跟前闹腾。
正屋里,奶奶见武江山看他爸生炉子去了,就跟爷爷说了老二一家的事。
只不过知道老头子有病,她也就劝着说,这事,总不能瞒着一家之主。
“老头子,你也别生气,我寻思着,老二要是愿意跟他媳妇走,那就叫他们分出去吧。留在家里,别留成了仇。”
爷爷倒是想的很开,点点头:“孩子都大了,将来咱俩腿一蹬,他们也得各过各的日子。”
“就是我这心里啊,不得劲,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咋就叫她老刘家给拿捏住了?”
奶奶揉着胸口,看样子二伯跟二伯娘走了,是真让老太太伤心了。
“呵呵,那你咋?还叫老二那家散了啊?老二也快五十的人了,咱们就别管了。”
爷爷反倒安慰起奶奶来:“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二就是耳根子软,不算啥毛病。”
奶奶一口接一口的叹气:“你走的这几天啊,我心里没着没落的。老头子啊,将来你可别走我前面啊。”
“呵呵,不能,江山还没成家呢,那孩子这回出门,比老三办事都强,咱俩以后等着享孙子福吧。”
说道武江山,奶奶才露了笑脸:“是,我有我大孙就够了。”
老两口相视一笑,过了一辈子的枕边人,看上一眼,就知道对方想啥了。
农村的老头老太太,没有啥文化,不会说浪漫的话,不会时不时的弄点什么小惊喜,也不需要生活时时刻刻充满激情。
一辈子一个种地养家,一个生儿育女,一辈子不会说爱的人爱了一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走过了这么多个年头。
看着孩子一个一个平安长大,再给孩子一个一个的娶上媳妇成了家。
然后再继续带孙女,带孙子,就像那院里的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默默无言。
“我就想着,咱俩多活几年,看见大孙娶媳妇,要能抱抱重孙就好了。”
听到奶奶这么说,爷爷拉起了奶奶的手,摩挲了两下:“那就别再操心孩子的事了,只要他们自己过的得劲就成了。咱们呐,能帮就帮一把,帮不上,就叫他们自己想办法。”
奶奶破天荒的竟害羞了,抽回了手,嘴里念叨着:“老东西出了趟门,还整花花了”
武江山端着药进屋的时候,就看见爷爷奶奶笑眯眯的在炕上坐着。
“别烫着。”奶奶赶紧下了地,接过药碗,放到炕上,就拉着武江山的胳膊瞧。
“你给你爷熬药了,你这胳膊不用吃点药啊?”
“奶,我这过几天去医院把线抽了就行了,不用喝药。”
老太太脸上还是心疼,武江山从兜里摸出两块蛹糖来,扒开一颗塞到奶奶嘴里。
“奶,甜不甜?”
“嗯,甜,你给我干啥,你留着吃啊。”
“哈哈,这玩意还有多着呢。”武江山又给了爷爷一颗:“喝完了含着甜嘴。”
爷爷笑眯眯的点头,端起药碗慢慢吹凉,小口小口的喝着。
“睡会晌午觉不?坐车怪累的。”
“不睡了。”武江山看看外面日头:“我找我妈帮我洗几件衣裳,明天我要拿镇里去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