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十字路口

探病结束后，高杉原和上杉濑叶沿着来时的路回家。

户外的风景被一层金红色的余晖笼罩，黑鸟群以天空上的火烧云为背影飞速掠过城市，电线杆上停着的几只乌鸦也鸣叫着展开漆黑的双翼飞远。

“怎么样，欧尼桑？”

上杉濑叶开心地看向高杉原。

高杉原显然知道她在问些什么。

“热情，有时候又热情得怪癖。”

“总结得真好！爸爸就是这样的怪人。”

上杉濑叶嘻嘻笑起来，穿着凉鞋的双脚踩在行人道的彩色荷兰砖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高杉原目视前方走着，四周笼罩着娴静的傍晚氛围，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人行道一侧是各类商铺，另一侧的公路上，开着车头灯的汽车缓缓驶过。

没有华夏这么多人，整条行人道上只有二十来人，大多数是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家庭。

上杉濑叶在一家冰淇淋店前停了停脚步，暖色的白炽灯散发出乳白柔和的光线，映在她小巧的脸蛋上。

双眸目光在一个双层奶油冰淇淋图标上逗留许久，才再次抬起小脚离开。

“想吃吗？”

高杉原在她身边停下脚步，问。

上杉濑叶下意识点点头，很快又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高杉原不吭声地凝视她数秒，和她走到冰淇淋店前，要了两个奶油冰淇淋。

上杉濑叶拿到奶油冰淇淋，开心地伸出小舌头，细细地品味起来。

“谢，谢谢嗷年桑！”

高杉原溺爱地注视上杉濑叶一眼，回忆起她在医院和上杉勇也的谈话。

“濑叶，家里还剩多少钱？”

“……”

上杉濑叶犹豫地看向高杉原，嘴角沾上一点白色的奶油，见高杉原温柔的眼神，她小嘴知足地笑起来。

“还剩、一万円不到吧……”

高杉原慢慢点头，“还要冰淇淋吗？”

“不不，一个已经够了！”

上杉濑叶连连摇头，深蓝色的眼睛期待地看向高杉原。

“内，欧尼桑，回家我做咖喱饭给你吃。”

“好。”

高杉原点点头，两人从左边穿过十字路口，往家的方向走去。

十字路口另一侧，咖啡色长发落到胸部的制服少女蓦地抬起小脸，往十字路口的的左侧望去。

“三玖，怎么了嘛？”

身前的四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纤细少女停住脚步。

橙色披肩秀发、身着灯笼裙露出白皙双腿的中野四叶回头问道。

中野三玖小嘴微启，欲言又止地看着隔了一个十字路口的一男一女背影。

男生染着一头金发，身边是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裤，头顶翘着高马尾的小女孩。

好像他……

中野三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颊闪过一丝不确定，轻轻摇头。

“没什么……”

“那就走吧。”

身着一袭酒色短裙的中野二乃招招手，两条纤细修长的腿裹着质感十足的白色过膝丝袜，缓缓迈开靴子。

“刚放暑假就来了爸爸医院做体检，真是难受，最怕抽血了……”

中野五月低头看向自己白嫩藕臂，瞧见不久前抽血的针孔，后害地向姐妹抱怨。

“没关系吧，我都没什么感觉。”

中野四叶双手枕着脑后，落落大方地迈开双腿，在行人道上一边跳地砖格子，一边前进。

“诶，有冰淇淋，你们吃吗？”

路过冰淇淋店，中野五月颓下的呆毛立刻翘起，舔了舔嘴唇，看向身边的四人，全然忘了刚才的低落心情。

中野一花淡淡笑着，双手摆在细腰后，自从在事务所工作后，她的身姿越发的迷人，随随便便的轻盈一伫，就能把自己曼妙的身材展现出来，尽显成熟与少女气质并存的气息。

自然而然，当五姐妹走在一起的时候，她成了焦点中的焦点。

“可以呦。”她朱唇微启，迷人淡笑。

中野三玖平静地点头，目光还停留在刚走过的十字路口处，一男一女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尽头。

“我要一个抹茶味。”

中野四叶已经跑到店员前面，嘻嘻地看向店员：“有橙子圣代吗？”

“有，有的。”

男性店员被她忽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二乃？”

中野五月点餐，看向不远处的中野二乃，后者小手捏着下巴，仔细打量着街头商铺的橱窗。

中野三玖走过去，发现她正欣赏着一张海报，上面的金发男模特穿着嘻哈装，眼神勾人地摆出说唱手势。

“真帅呐~”

中野二乃双手捧起自己的脸颊，眼眸心仪地盯着男模特。

中野三玖不动声色地瞄她一眼，果然是个喜欢叛逆的坏女孩。

“金发的话，刚才从那边走过一个金发男。”

“诶，哪里？”

中野二乃清醒过来，看向中野三玖，顺着中野三玖的指尖踮脚望向十字路口，早前在那儿的金发男和小女孩已人去楼空。

“四十岁的欧吉桑染了金发，二乃是不是也会向他告白？”

中野三玖忽然发问。

“当然不是！”中野二乃白她一眼，小跑到冰淇淋店前，“我要一杯什锦水果冰沙。”

五人拿到属于自己的雪糕和冰沙后，悠闲地走回家。

余晖将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树影暗沉，四周有了九十年代电影的颗粒感。

“暑假你们有事情做吗？”

“没……”

“运动！”

“宅家。”

“对了，爸爸好像又要给我们找家教了。”中野一花吸一口手中的奶茶。

“诶，会是谁呀？”

“不知道。”

“会有高同学教得好吗？”

“话说，我们七月份都没和高君联系过诶。”

五人慢慢拐过街道，城市棱线上最后一缕余晖消失。

……

“好吃吗，欧尼桑？”

客厅小小的方形桌子前，上杉濑叶期待地看向高杉原。

高杉原几大口就把泡着咖喱汁的饭吃完了，“意外的超级好吃呢，濑叶！”

“谢谢！”

上杉濑叶开心地眯起眼睛，将身前还剩下的一小碟咖喱肉给递到高杉原面前，“欧尼桑，这里还有。”

高杉原见上杉濑叶两条浅浅的眉毛高兴地翘起，不客气地把剩下的饭菜解决了。

晚饭结束。

上杉濑叶收拾桌子和碗筷，小心地端到洗碗槽里，然后急忙跑到客厅另一侧，打开放在客厅角落的方格子电视机。

小小的空间，尽是她忙前忙后小小的身子。

“欧尼桑，冰箱里有饮料，可以喝哦。”

高杉原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娇小的上杉濑叶对他露出天真笑容，心里暖意洋洋。

他站起身子，来到洗碗槽前挽起袖子，准备洗碗。

“欧尼桑，这个我来洗就可以了。”

上杉濑叶见到他的举动，脚丫连忙跑起来，来到他身边，伸出小手想要抢回已经沾上洗洁精泡沫的碗碟。

“别说傻话了，哪有人可以什么都不干就能享受一顿美味晚餐的。”

“但是……”上杉濑叶扬起小脸，小心地望向高杉原，“家里的家务，一直都是我来干的……”

“那以后就改了改，我和你一起搞家务。”

高杉原余光轻轻注视上杉濑叶一眼。

“以后每天濑叶负责做饭，欧尼桑负责洗碗，然后欧尼桑安心地享受好吃的饭菜。”

上杉濑叶稍楞了一下，漂亮的眼眸开始烁出流光，像星星掉落到深夜碧蓝色的大海里，小手激动地握在身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嗯！尼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