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走散

演唱会当天，早上下了一场温馨的霏霏小雨，将涩谷街道的尘埃冲洗无余，雨停时从涩谷体育馆外边可以看到城郊的片片山坡叠青泻翠，天空一片蔚蓝。

下午三点不到，已经有上百人在体育馆外围徘徊等待开馆，数不清的小贩拿着商品在街道上游荡，街角低洼处残余的雨水被脚步辇入下水道，脚步印印在刚干的地板上，街道又脏又干净，一片热闹。

演唱会在晚上八点开始，现在仍在密锣紧鼓的准备中，在体育馆外能时不时听到试音声，每次响起一个熟悉的音乐，就有一小撮人尖叫。

高杉原在手机和五姐妹约定下午五点见面，先去吃个晚餐，再排队进场。

黄昏时分，还没下山的夕阳阳光铺洒在天空，天空被小雨洗潋后，格外澄澈。

能同时容纳四万两千名观众的涩谷国际体育馆霞光中充满神圣气息，引起街道的人拍照留恋，空气中弥漫蠢蠢欲动的快活气息。

高杉原第一次在日本见到这么多的华人，成百上千的华人都汇聚在这里，共同讨论那个男人，一时间体育馆外边汉语声覆盖日语声。

高杉原今天穿了一件杏色长卫衣，一条悠闲黑西裤，在人群中十分容易识别。

等待中野五姐妹的途中，有两个来自上海的女生找他搭话。

两人不在这里念书，也不在这里工作，纯粹因为周杰伦要来这里开演唱会，才专门搭飞机从上海赶来。

这一番话让高杉原意识到自己一下子抢到七张票是多么的狗屎运。

街道逐渐被围得水泄不通，穿着警服的保安开始设置栏杆分流。

高杉原也在人海中一眼望到五姐妹。

五姐妹都戴着口罩，打扮得楚楚动人，洁白的皮肤与暇净的衣裳相得益彰，和有晚霞气息的空气一样，让高杉原怦然心动。

“久等了，小杉。”

中野二乃来到高杉原面前，激动地说。

“谢谢你带我们看演唱会。”

高杉原本来想说不客气，但思考片刻后，变成：“生日快乐。”

“好单一的祝福，连蜡烛都没有。”

中野一花在一旁张着小嘴，看似嘲讽，实则在笑。

“走吧，先去吃晚餐。”

高杉原望了望四周越来越多的人流，拉着五姐妹赶紧进入一家饭馆占位置。

晚餐十分丰富，吃了一个小时，等到付钱的时候，中野一花抢在高杉原之前递出信用卡。

“这顿饭就由我们来请你吧。”

中野一花菡萏一笑。

走出饭店时，天色已黑，天际有紫薇色的暗光，和城市高楼的轮廓连成一片，朦胧隐约。

随着入夜，整座城市的灯光都陆续开启，横纵交错的街道笼罩在一片明亮的灯光中。

那个巨型的像鸟蛋一样的涩谷体育馆正在发光，无数人像飞蛾一样涌向那儿。

高杉原和五姐妹也是其中一者。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

排队途中，中野五月忍不住惊讶一声。

高杉原低头望她一眼，在灯光中，可能是精心花了妆的原因，中野五月本来就迷人的脸蛋更加红扑动人，和她鬓发的星星首饰一样灿如星河，皎如明月。

“那你应该体验一下春运。”

队伍很拥挤，中野五月挤到高杉原身前，眼瞳往上望他一眼后，悄悄躲开。

检票入场后，几人在观众席拐拐转转，从高看台到低席位，再从后排到前端，来到选购的位置上。

在这里，高杉原又再次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幸运，能和五姐妹一起坐在舞台最前排朝中央凸出的T台右侧的位置看演唱会。

在这里，五人望见早来到的麻青，麻青手拿着粉色应援荧光棒，向中野四叶招手。

“嘿，这里，四叶！”

“晚上好，麻青。”中野四叶坐到她旁边。

麻青望高杉原一眼，“谢谢你的票了。”

“理所应当。”高杉原正常地说。

这是一场交易而已，麻青给钱，他出票。

“哦，一花！你的签名字好好看哦。”

见到中野一花，麻青的眼睛立刻掠过高杉原，望过去。

“诶？”

中野一花有些懵，自己什么时候帮她签过名，幸好高杉原咳嗽两声，她才恍悟过来，先是坏坏地瞪高杉原一眼，然后才对麻青轻轻一笑。

“不客气…”

进场了，如何选座位又是一场隐形的战斗。

如今中野四叶坐在最右侧，中野一花坐在中野一花旁边。

剩下的中野二乃和中野三玖站着，久久不落座，都在等待对方先坐下，然后瞄准高杉原旁边的位置。

“二乃，你坐呀。”

“三玖，我让你先坐。”

两人平静地争执起来。

“五月呢？”

高杉原忽然意识到中野五月不在身后，望了望身后，巨大的环形观众席上坐满密密麻麻的人，熙熙攘攘的人流把他震在原地。

“她好像去买零食了。”

中野三玖接到中野五月的短信，忽然呆了一下，“然后，她说她找不到路了。”

四姐妹皱起眉头。

也在这时候，演唱会即将开幕，几乎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环形观众席容纳了四万二千人，座无虚席，浩荡的声波在每个人耳边响奏，激起人的兴奋，也让在座位上的四姐妹徒增焦虑。

舞台上方的巨大LED显示屏开始最后五分钟的倒数，全场尖叫起来，粉红色的应援灯牌已经亮满三分之二的观众席，像一片海底的粉色花海，在不断的摇曳涟漪。

“我去找她，你们几个在这里呆着。”

高杉原一边拨打中野五月的电话，一边吩咐五人。

“那五月交给你了，小杉。”

关键时刻，中野二乃也不任性妄为，乖乖地坐到中野一花旁边。

“嗯。”

高杉原快步离开，很快身影就消失在影影绰绰的灯光和人海交织中。

体育馆外，中野五月双手捧着爆米花和薯片，无措地望着逐渐消失的人流。

她完全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跟丢高杉原，明明只是去旁边档口买零食而已，一转眼人流已经把五人涌进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