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安娜还没说什么,治疗师先有了反应。
她微微皱着眉头,问:“您难道有其他的办法吗?还是说,您有特别的魔药配方?”
“没有。”巫师学者说,“我又不是治疗师,对草药和魔药都是一知半解,怎么可能有其他的办法甚至是特别的魔药配方呢,事实上,单是听你们所说的那些办法,都有种让我大开眼界的感觉了呢。”
“不过如此。”安娜说,她现在心里憋着一股气,也不能向梦游似的尤涅佛发,更不能向学妹和家养小精灵发,于是就干脆发泄到巫师学者头上了,反正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价值”,除了带来乱七八糟的信息以外,就知道看戏和喝酒。
当然,安娜也意识到,自己也是差不多这样一个情况,帮不上什么忙,但正因为如此,就反而对和自己情况相似的巫师学者感到不快,某种意义上,就好像是把巫师学者当成了自己的投射。
但巫师学者又比她愉快,所以她就更不愉快了。
巫师学者瞥了她一眼,嘿嘿一笑,说:“虽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谁可能知道,怎么样,想不想知道,只要你求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们哦。反正你收受了贝斯特的好处,又觉得自己的付出配不上,赚了昧心的东西,心里不平衡对吧,求我一下,就告诉你了。”
于是目光又集中到安娜身上,至少她是这么感觉的。
她心里千回百转,一时觉得巫师学者可恶至极,一时又因为放不下面子而想要干脆放着这回事不管,反正贝斯特已经答应把好处送上,没提额外的要求,但最后,她又始终觉得这样做不得劲,自己是为了什么做代理人的。
自然有求生存的原因,在现在这个的世态,角斗场的代理人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工作,在角斗场里面也绝对安全,又非常体面。
相比之下,普通的占卜巫师出了学校就真的是艰难求存了,由于模糊性和不准确性,占卜说来能卜吉凶,但说到底这个时代本来就充满危险,如果不能指出具体的祸福,那卜了就等于没卜。因此只有那些有名气的占卜巫师,或者技术更高的预言巫师,才能享得财富和名望。
在角斗场里,也有不少混不下去的占卜巫师,他们不是代理人,就只能做决斗者,又因为缺少实际的战力,而只能混个出场钱,或者好一点,有人在背后撑着的话开一开盘口,这样稍微轻松一些,但肯定也是上交了大头的。
这样比起来,能成为代理人的自己是多么幸运啊,更遑论一夜之间攀上了四级这个分水岭,接下来有了为麾下决斗者挑选对手的权利,单凭这一点,就能吸引到不少实力强劲的巫师吧。
也能开始做培养的事情,而不用每天指望天意。
前代理人留给她的包袱也能完全解掉,转化为馈赠。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怎么说呢,她就是有一种虚无感,说实话,她觉得这都是因为尤涅佛的实力够强,而与她无关,换一个人来也是一样,她作为代理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或许就是庸人自扰吧,明明是交了好运,却反而因此陷入烦恼。但这种烦恼更是让她明白自己绝对是有想做的事情,若是像巫师学者那样什么都不在乎,她觉得自己可以叫上好几箱葡萄酒欢呼雀跃了。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她忽然明白了,就算是凭直觉,她也想要为卢恩和贝斯特多做一点事,就算是曾经的对手。
“求……求你。”她艰难开口道。
这下反而是巫师学者犯了难,他放下酒杯,眼神稍显凝实,说道:“居然真求了……你到底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呀。”
安娜说:“我才不是筋搭错了,而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身为安娜的我必然能做出的行为。我看明白了,之前的登七之战并不是几十年前角斗场为了维护尊严和地位而设下的战争,而只是出于上层某种想法而搭设的舞台,卢恩也好,贝斯特也好,其他人也好,都只是在……工作而已,我们之间没有仇怨,我体谅到这种辛苦,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就不能默不作声!”
她说出这番话,顿时惊呆了所有人的耳朵,连被捆绑住施了石化咒的女巫康娜都用眼珠子为之侧目。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正当,反而不像是在现实生活中能听到的话,大约只能在话本小说里能略微见识,而拿到现实里说,不知为什么就觉得特别羞耻了,而能说出这样羞耻的话的人,要么是有赤子之心,要么就是巧言令色习惯于欺骗的政客,当然有时候也是两者的混杂。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是有魅力的。
啪,啪,啪!
治疗师用一种生硬的节奏鼓起掌来,看得出来她想为学姐鼓劲表示支持,但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更加尴尬了。
安娜回过神来就羞红了脸,胸口起伏。
凭她的身材能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不容易的,可见其心情应该不怎么平静。
巫师学者投过来一种“真是小看你了”的眼神,而还没等安娜发作,就径直说道:“我知道,霍格沃茨的赫奇帕奇女士传承自仁慈的埃尔学派,有着非同一般的草药和魔药知识,不仅能治疗身体的伤,也能治疗灵魂的伤,甚至能够让人复活。当然,最后一个应该是以讹传讹,或者是有什么条件。但我想,如果卢恩还有的治的话,应该就得找赫奇帕奇女士了。”
“不过,”巫师学者笑了笑,“以角斗场和霍格沃茨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嘿嘿嘿……不过,送上门去治疗可能还好说一些,毕竟我听说赫奇帕奇女士是出了名的善良,你可以让贝斯特去试一试哦。但贝斯特应该不好离开他精心打造好的安全区域吧,他年轻时候可得罪过不少人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