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级怪谈boss级别!?
此话一出,就连柳莺莺都微微变了神色,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双目没有焦距的谢渊,一个疑惑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作为一个一阶段新人,他对于鬼怪能力级别的判断真的准确吗?
可余光瞥见林与卿的表情,假和尚身上那种瞬间就相信了的感觉,又让柳莺莺眼神闪烁了一下。
在场最了解谢渊这个横空出世的新人的就只有这个假和尚了,假和尚都不反驳,大概是在进入怪谈之前就已经科普过乖乖的相关级别表现了吧。
柳莺莺不爱说话,但是在场不止他一个人。
秦玉碎漂亮的、精致的美甲缓缓拂过自己的唇,那像人偶一样的脸上有着些许凝重。
“真的么……”
如果是真的,不要听,不要想,不要谈论,的确是应该遵守的规则。
因为以他们的能力来看,还不足以对付这样的鬼。
如果不想惹上麻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办法。
谢渊可是很认真的。
这已经是他善意的提醒,而且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他就不会将晚上遇到红衣女鬼的具体情况说出来,此时面对几人各异的心思,谢渊对人心这么敏感,又怎么会猜不到他们在想些什么。
冷漠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迟疑:“信不信随你们。”
“信,我当然信了~”林与卿也是有一瞬间笑容凝滞的,但他们都是有经验的参与者,四级怪谈中真的出现了谢渊口中那么强大的鬼,绝对不会是能直接接触到的任务目标,只会是一个背景而已。
知道有这么个存在就可以了,倒也不必过于恐惧。
“那个东西走之后我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没有人有异议,谢渊就接着说,“视觉被破坏,我看不见天色,以为还是天黑,你们就来了。”
自始至终,除了嗓子里明显的虚弱感,他的每一句话都十分镇定有条理,好像并不恐惧——
或者说,恐惧已经过去,在他独自立于长街上时,便已经自我调节了过来。
“真是了不起,我对你很感兴趣呢。”秦玉碎勾唇,“当真是帮了大忙,有你和枪鸣的经历,一条主线已经可以拼凑出来了。”
她显然在这之前就已经详细问过楚枪鸣昨晚究竟看到过什么,早就有所猜测,现在线索一补全,答案昭然若揭。
“表层来看,我们是给鬼市帮忙的志愿者,任务明朗,还剩下的疑问就是,鬼市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和这些街坊有什么关系,而鬼市上又会出现什么。”
这是最基本的一条线,想活下去的话,必须顺着这条线走。
“现在两位优秀的男孩子又抓出一条鬼新娘的线来,鬼新娘和灵堂之间的故事看似简单,实则牵扯着更深的东西。”
哪怕是头脑灵活的高端参与者,彼此之间的思维方式也有着差异,而秦玉碎就很擅长将这些差异摆到明面上进行梳理。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很适合团队的女人,有她在,简洁明了的梳理习惯可以帮助团队更快速的看清局势,并且大幅度减少了各种误会的可能。
“嗯,万家喜裁缝铺。”林与卿坐在柜台上翘起了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模样,却没人敢说他不认真。
事实上他会参与讨论就已经说明对待问题足够认真了……“林与卿”这三个字在参与者们的心中可是出了名的难搞。
“鬼新娘刚被砸死,当晚就能变成厉鬼回来找夫家,而且不是孤魂野鬼,还带了一帮子小弟。”他这措辞让人一言难尽,但莫名的准确。
“谢渊刚也说了,他觉得鬼新娘背后有靠山,我也这么认为。”
“万家喜裁缝铺的倒闭原因,背后牵扯的东西与鬼新娘牵扯的东西应该是一致的,啧,咸鱼女士,你要是想开真实流程就往这方面扒。”
咸鱼柳莺莺:“……假和尚,我这次没打算咸鱼。”
“猜到了。”林与卿朝她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
秦玉碎见林与卿和夜莺斗嘴,顿觉新奇。
就像夜莺没有听说过林与卿和她,以及楚枪鸣之间的关系一样,她也不知道这两人认识。
四级参与者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多数都是听闻,真能遇上,并且可以信任的还是少数。
见这两人只是拌嘴,而互相之间并不带着恶意,秦玉碎歪歪头,把话题引了回来:“除开鬼新娘这条线可能存在的真实流程,原本的隐藏提示,应该是神龛。”
她眼神飘向七爷阁中供奉的神龛,下意识收敛了一点点,因为这座神龛无所不在,就好像一双双眼睛从四面八方监视着长街上的一切。
“这里的人对白爷十分崇敬,全部都是夸赞,我知道你们也会猜忌,这个神究竟存不存在,亦或者是好是坏。”
谢渊空洞的眼神朝她望了过来。
显然对这件事,他还是有兴趣的。
秦玉碎倒还真没让他失望,红唇轻启:“昨天我已经看到有人拜过白爷了。”
“结果呢?”林与卿语调上扬,有种看热闹的即视感。
“他们活得好好的。”秦玉碎给出了答案。
众人沉默了一下,她才将昨日一个人在脂粉铺子里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
秦玉碎:“枪鸣独自出去帮忙的时候……”实际上是跟踪。
总之她一个人待在脂粉铺子里,除了被长着裂口的女人找上一次之外,暂时没有其他鬼怪过来攻击她。
但她左右两侧铺子里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恰好两边都有参与者,时不时就会传来惊恐的叫声。
也不知道是见到了什么,反正对于第三阶段疯狂的人来说,什么反应都有可能。
没过多久,右边铺子里就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人,也没见他身后有什么东西追逐,这是在一眼扫过去的时候,秦玉碎感到一阵寒冷。
谷馝/span就好像那人的背后有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而她也知道,这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那个跑出来的人心神不定,一脸惊恐,看起来已经被鬼击溃了精神,刚到街上就扑通跪了下去,还在往远处爬。
就在这时,一个街坊探出头来,那是个很富态的老婆婆,看起来就很面善,老婆婆对着街上那人喊:“小娃子莫不是撞了邪!快来我家,对着白爷拜一拜,兴许还能有救!”
大约也是吓破了胆子,那人之前慌不择路,没有想到去祭拜神龛,一被提醒,他就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那个老婆婆跑去。
老婆婆的店铺就在脂粉铺的对面偏左,若是秦玉碎走出来,靠在门上找好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个铺子里的神龛。
情报都是需要冒险的,虽然知道贸然上街很危险,但秦思雨还是走了出去,目睹了参与者跪在圣龛前嘀嘀咕咕,痛哭流涕的样子。
说来也怪,几乎是在那个参与者跪下的一瞬间,那股阴冷的感觉就消散了不少,好像白爷真的有用,并且立竿见影一样。
等参与者磕了几个头,又在那个老婆婆的指点下,说了一些信仰相关的话,比如“谢谢白爷白无常大人,我愿意祭拜您”之类的,之前跟在那参与者后面的鬼的气息就完全消失了。
秦玉碎精神很敏锐,她能感觉得到,消失之前那只看不见的鬼是带着浓浓的恐惧的。
而那个拜了白爷的人,晚上安全的回到了宿舍,现在正在宿舍里和其他参与者交换情报。
恐怕经过他的口,大多数参与者都会暂时相信白爷的作用,对白爷没有那么抵触了。
“但这些消息即使在别人口中我们也能听到。”柳莺莺有气无力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就事论事,“于我们而言没什么帮助。”
“当然。”秦玉碎并不介意被质疑,好脾气的、妩媚地笑笑,“夜莺小姐别着急,这不是还没说完么。”
那个拜了白爷的参与者发现自己安全了,便对着老婆婆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他认为事情已经结束,又刚受到了惊吓,受了严重的伤,为了处理精神和身体上双重的创伤,自然没精力关注后续。
只有秦玉碎还记得,在那人临走的时候,富态的老婆婆慈祥的拍了拍他,好像随口提了一句似的:“我就说嘛,白爷庇佑着每一个人,哎……可惜信仰祂的人越来越少了,祂帮了你,你可要记得给祂供奉啊。”
那个参与者草草地应了一句,就回去处理伤口了。
所以他没有看见,在自己离去之后,富态的老婆婆面容骤然阴沉,像极了一条暴露的毒蛇。
那已经生出沟壑的脸上,皮肤好像一片片剥落,肉色之下浮现起强烈的苍白,像一片片纸片似的,纷纷扬扬落下。
胖胖的身躯也不再有点憨态可掬的模样,而是充满了臃肿,既像一具尸体,又像一个人为的胖娃娃。
浓浓的不祥之感从老婆婆的身上传来,她看向那个参与者的背影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善意。
听力不错的秦玉碎甚至听到她喃喃自语:“要供奉……就要有贡品。”
“白爷这么辛苦,你们这些外来的人可不能当白眼狼啊……”
“你还有一天的时间找贡品,让白爷吃饱吧,祂一定饿了……”
当时的秦玉碎被这种充满了恶意和诅咒的目光恶心到,而且下一秒,那个老婆婆正好转头,便看到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秦玉碎的心跳停了一拍,这是本能的心惊。
但紧接着她就发现,没有什么胖娃娃,也没有什么尸体,老婆婆还是那个笑的慈祥的老婆婆,隔着窄窄的一条街,老婆婆冲她挥了挥手:“女娃来我们街上帮忙辛苦啦,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秦玉碎的工作就是守着脂粉铺子的,即使没生意,她也得留下,不能离开脂粉铺子去别的店铺里,因为“守”这个字实在是太容易出现理解上的偏差,万一咬文嚼字,她和楚枪鸣两个人都不在,被判断离开工作岗位就不好了。
而且刚刚看到了那一幕,秦玉碎也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或幻视,能去她都不会去的。
“谢谢婆婆,我们本就是志愿者,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您就别替我们操心了。”她礼貌又亲切的回应。
老婆婆也没强求,就好像只是顺口提了一嘴,她没答应,老婆婆就又夸了她几句,然后慢吞吞地回到了店铺里。
角度问题,老婆婆回去之后,秦玉碎就看不见她了。
只是,她觉得神龛上的那尊雕像,好像朝她投来了某种视线。
不是脂粉铺子里的那一尊雕像,而是老婆婆店里的那一尊。
“那种视线并不让人不舒服,反而会使人感到高兴。”秦玉碎对正在认真聆听的几人道,“就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殊荣,让人有种不由自主想靠近的冲动。”
“但并非不可控,只是很淡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离的太远了。”
“再之后我就回铺子里了,直到枪鸣回来,和我一起在铺子里……待着。”
楚枪鸣没说话,只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莫名的有一点点窘迫。
林与卿看到这一幕,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俩一眼。
这对小情侣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待着,他几乎没见过比这两人还大胆的情侣,之前一次怪谈中,他们还当着镜子鬼的面接吻,那场面让他这个正好被困在同一个空间里,所以和小情侣待在一起的单身狗都有点脸红。
然后镜子里的两只鬼……两只模仿他们行为的鬼做不到接吻,恼羞成怒地走了。
林与卿隔着镜子都能感觉到两只鬼的骂骂咧咧。
秦玉碎说完,看向表情各异的几人,揉了揉自己垂下来的发丝:“怎么样?这个情报可还有用?”
“有用。”
出人意料的是,最先搭茬的居然是谢渊。
没了那双随时随地都像在骂人的眼睛,谢渊看起来的确平和了不少,他眼神空洞的思索着,然后又来了一句:“我好像懂了。”
众人:“?”
懂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