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太上仙门总共分为七座峰，以天气命名，掌门居凌云峰，其他长老分别是探风峰、观雾峰、踏雪峰、听雨峰、惊雷峰、染霜峰。

谢炀成了清洆真人关门弟子，跟着师父前往踏雪峰，同行还有杜楠。

“有你二人在，尚卿今后也能轻松不少。”清洆真人说道，“每日除了听课以外就是配合你们容师姐执掌我派律法，那三千条门规早日背下来哈！”

杜楠顿觉一阵窒息。

谢炀面色如常，对于他这个天资不凡过目不忘之人来说，背书什么小菜一碟。

进入踏雪峰，清洆真人大徒弟就在门口等待迎接师父。

周羽棠留神看去。

容尚卿，空灵清绝，白衣胜雪。

她气质霜冷清越，秀美若仙，冰肌玉骨，天下无双！

没错，她正是天下第一美人，是《焚骨》之中颜值top！

没错，他是个女装大佬！！！

没错，你没有看错，他是个男！！！

想当初在容尚卿刚出场时候周羽棠就奇怪，这位“师姐”名字偏中性，果不其然！

天知道在容尚卿性别暴露那一刻周羽棠惊成了什么样！

鬼知道当时陆盏眠受到了多大刺激！

没办法，英雄爱美人，这位容尚卿正是陆盏眠惦记多年白月光，是陆盏眠心口朱砂痣！

神知道当时读者们有多爽！

天道好轮回，渣男你报应来了，让你对不起女主！你白月光是个男哈哈哈哈，男哈哈哈哈！

想到渣男那副天崩地裂表情，周羽棠笑出了声。

“锵锵锵锵……”

谢炀偏头摸摸小黄鸟。

容尚卿看了过来。

清洆真人上前一步道：“这是为师新收两个徒弟，杜楠，谢炀。”

容尚卿点头叫人：“杜师弟，谢师弟。”

踏雪峰景色极美，尤其是到了冬季，这里堪称太上仙门景致最绝之处。

容尚卿给谢炀和杜楠安排了住处，人少有人少好处，两进两出院子，厢房多住不过来。

在太清殿内只是口头收徒，所以第二天清晨，谢炀和杜楠早起给清洆真人行正式拜师礼。

二人换上太上仙门弟子统一服饰，蓝白相间锦袍，头戴玉冠，腰间系上特有环形雕刻镂空玉佩，里面蕴含着太上法印，若佩戴者身死，玉佩可留存佩戴者残魂一缕，再由他人带回师门，交代个遗言什么。

因为清洆真人是先收杜楠，所以杜楠作为师兄先行跪拜礼。

等他完事了之后谢炀再磕头拜师，敬茶，然后朝杜楠叫道：“二师兄。”

“别别别……”杜楠一阵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谢炀比他大四岁呢，被叫“兄”字确实别扭，而且……他是个小胖子，再被叫“二师兄”，啊这……

清洆真人大笑起来，连一向高冷容尚卿也忍俊不禁。

杜楠脸色红成了番茄：“反正，反正你也没别师兄，就别叫“二”字了吧？”

确实，直接叫师兄师姐也不会重复。

大师姐，二师兄什么反倒繁琐。

“……”周羽棠就静静看着不说话。

早课上，容尚卿负责讲解：“太上仙门门规诸多，其中有五禁是必须牢记于心。首禁欺师灭祖、二禁勾结妖邪、三禁□□掳掠、四禁恃强凌弱、五禁得罪同道。我派弟子需谨记八个字：逢魔必诛，逢妖必除。”

杜楠举手：“师姐，遇到妖除了将其杀之，是不是还可以把它收做灵宠？”

容尚卿：“杜师弟，修士收灵宠均以刚刚开得灵智灵兽为先，几乎不会收那些性子已长成妖物做宠物，毕竟它们秉性已成，凶残难训，稍有不慎它们会做出背叛主人行为来，觊觎主人金丹，弑主行为早有先例。而且身为成熟妖，是不会屈服于人类修士之下。”

杜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容尚卿继续说：“再者，饲养一事都是从小养比较好，一方面是能培养感情，另一方面……灵兽初开灵智，心性还未长成，就像刚刚出生小婴儿，还是一张纯洁无垢白纸。谢师弟小糖就是如此。”

蹲在桌上打瞌睡周羽棠醒来。

嗯嗯。

我还是张纯洁无垢白纸呢！

杜楠不停点头。

清洆真人笑了：“谁没事闲会去收千年老妖当宠物？灵宠实力太强可不是好事，从小养也就罢了，知道千里画廊吗？”

谢炀翻看门规竹简手猛然顿住。

杜楠道：“我在书上看到过，这个地方好像灭亡了。”

清洆真人面色凝重起来，叹气道：“那是一处远避红尘世外桃源，立于苍茫大海之上一座神秘小岛，据说那里繁花似锦，山水如画，玉树琼枝，可惜在十一年前满门被诛，连同整座仙岛都被焚烧殆尽。”

谢炀攥紧竹简，目光冷如冰剑。

杜楠脸色发白：“是谁干？”

“夜宫，或者是罪狱，总之是魔修们。”清洆真人说，“隐遁世外海上仙岛，极为隐蔽，数千年都无从寻之踪迹，魔修们又是如何得知呢？”

容尚卿恍然：“内鬼？”

清洆真人点了点头：“据说是谢昭荷灵宠背主忘恩，勾结夜宫，暴露了千里画廊位置。可怜那样一位传说中惊才绝艳妙人，惨遭灵兽背叛，连累整座岛屿、上千族人、一并葬身大海。”

杜楠不理解了：“不对呀师父，主人若是死了，身为灵宠不是也会殉主吗？那个灵宠背叛主人勾结夜宫，它图什么呀？”

“就是这个理儿。”清洆真人没骨头似懒洋洋靠在藤椅上，“这里面逻辑确实不通，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或许那灵宠有机缘，寻得了解除血契法门，不用殉葬了呢？又或许是那个灵宠跟千里画廊积怨极深，恨极了他们，宁愿同归于尽呢！”

杜楠闷声点头。

所以还是不收灵宠好，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麻烦事了。

周羽棠看向谢炀，发现他神色如常翻阅竹简，容色平逸冷淡，连眼睫毛都没颤抖一下，全然事不关己模样，仿佛清洆真人他们说是“新媳妇红杏出墙隔壁老王了”那种毫无爆点八卦。

等到早课结束，杜楠主动找谢炀去伙房用膳，容尚卿婉拒了，乘着清风去后山清修了。

周羽棠懂，像容尚卿这种不食人间烟火“小仙女”人设，当然只喝露水吃花瓣儿了。

于是，两人一鸟前往伙房。

伙房位于听雨峰，名为“食天”，取自“民以食为天”。

这里一天只放一顿饭，过期不候。许多没有根基新生初来乍到，每天都饿眼冒金星，满脑子红烧肉大肘子，哪有心情想修炼事儿。

周羽棠笑看那群新生为斗米折腰惨状，反观自己，作为人家宠物那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睡就睡，只要叫两声卖个萌，别说他主人了，随便路过个某某弟子都会被自己盛世美颜所折服，把口袋里什么灵珠果啊降仙草啊聚神丹啊大力金刚丸啊全部献出来给他。

小日子不要太美滋滋了。

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

周羽棠扭过鸟脑袋看向远处啃包子小男孩。

小男孩当场一呆，如同被雷劈中似，整个一外焦里嫩滋滋冒油。他急忙掏兜，又翻找自己丹府，拿出一把谷物殷勤献上去：“乖乖乖，给你好吃。”

周羽棠代入一下自己，大概就是放学途中遇到大肥猫，抓心挠肝忍不住想去逗逗感觉吧！

一般这种时候，大肥猫会站起来伸个老腰，然后迈着六亲不认步伐高傲走开。

——人家喂你吃你怎么能走呢？

于是周羽棠飞过去叼走一颗榛子，顺便在小男孩手里待了几秒，算作感谢投喂。

小男孩脸都红了。

这也太乖了吧，好稀饭！

“哎呦我去，小糖！！！”

突然一声兴奋到极点呐喊，吓得周羽棠本能炸毛，扭头一看，尹喻那张放大了N倍帅脸就撞了过来。

周羽棠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尹喻抱了个空，满眼不甘。

救命这人好疯！

周羽棠回头看见谢炀和杜楠跟上来了，急忙飞向主人怀抱。

一行人进了食天，品尝老母鸡汤炖竹笋和蘑菇，味道极好。

“伶霄你看看你这么瘦，多吃点，给你个鸡腿。”尹喻不停往谢炀碗里夹菜，还亲自给他端茶递水，把左邻右舍围观群众看一愣一愣。

谢炀冷眼瞥他：“无事献殷勤。”

“嘿嘿。”尹喻笑了笑，往谢炀边上凑了凑，漂亮杏眼往死里盯着周羽棠，“兄弟，商量个事儿呗？”

“不商量。”谢炀面无表情看向他，“谁跟你是兄弟？”

尹喻不干了，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不是兄弟了，大家同为太上仙门弟子，可不就是师兄弟么？”

谢炀不想理他。

“之前是我多有冒犯，咱也算不打不相识嘛。”尹喻笑嘻嘻说，“谢兄，我想跟你谈个三千两生意。”

谢炀：“不谈，不给。”

“嘿！我还没说要什么呢！你要嫌三千两少，我给你多加个零，三万两也行啊！”

“再敢打小糖主意。”谢炀拿起筷子贯穿盘中西湖醋鱼肚子，“懂吗？”

“靠！”尹喻头皮发麻，瞬间回忆起那只被谢炀“乱剑分尸”蛮荒妖兽，毛骨悚然。

谢炀把鳃下最嫩肉摘出来，又耐心检查一遍，见里面没有混进鱼刺，这才喂给周羽棠吃。

好鲜好嫩！周羽棠被幸福感团团包围，太好吃了！

享受美食同时，周羽棠也发现江小枫没来吃饭，不用他好奇，旁边杜楠就帮他问了：“小枫姐姐怎么没来呀？”

“她跟陆公子在一块呢！”尹喻随口一答，目光依旧盯着周羽棠不放。

这就是被痴汉盯着感受吗？

周羽棠咽了咽唾沫，果断以鸟屁股对准天雪宗少宗主，继续享受自己美食。

吃饱喝足，尹喻回凌云峰了，杜楠则是被同在食天弟子们围起来，七嘴八舌打听容尚卿事——当然，他们不敢找谢炀问，因为谢炀气场太恐怖，尤其是杀蛮荒妖兽那一幕，已经成为绝大多数弟子心理阴影。

容尚卿乃九州第一大美人，清冷谪仙，光风霁月，别说男人了，就算女人见了都要另眼相待。这样一位妙人待在太上仙门，理所当然成为了备受瞩目焦点，又因为她不经常出踏雪峰，更是几乎不进食天，所以这些弟子们对她好奇到了极点。

“容师姐真如传说中那般美若天仙吗？”

“上回容师姐到其他各峰戒律巡查，我刚好不在，没能瞻仰容师姐姿容，我好恨！”

谢炀带着周羽棠踏上回程。

秋风瑟瑟，仙门清修之地要远比凡间清冷许多，风打在身上，穿透了仙衣，渗入了骨髓。

谢炀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周羽棠狐疑，飞落到谢炀肩膀上。

走累了？

“小糖。”谢炀突然开口叫道。

嗯？？？

周羽棠凑过去，不禁一愣。

谢炀脸色极其苍白，长睫微颤，眼底划过一抹惹人心伤水色：“青姨没有背主忘恩，她是为护主人而死。”

周羽棠出神望着他。

谢炀垂下眸子，苦笑道：“你能理解吗？”

能。

没人比我更能了。

周羽棠用脑袋蹭蹭他侧颈。

谢炀也只是才满十六岁少年啊！

细算下来，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可命运却让他饱经风霜，备受凄苦折磨，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隐忍”二字，人前被提及母族灭亡惨事，依旧能保持从容不迫神态自若，好似事不关己。可到了人后，他才敢稍微卸下心防，稍微松一松那根紧绷神经，在无人角落里对自己灵宠露出脆弱一面。

太上仙门。

谢炀仰头望天，白云浩渺，雁过无痕。

母亲临终之前告诫他，让他千万千万不要来太上仙门。

为什么呢？

因为仇家在太上仙门吗？

谢炀握紧了拳头，先前那点可笑脆弱尽数消退，取而代之是他一如既往地清冷坚毅：“走吧小糖。”

谢炀身为终极大反派，天赋绝对不比男主陆盏眠差。

于是在谢炀拜入师门第三天，在杜楠二师兄连剑都拿不稳时候，他已经被清洆真人传授太上仙门至高功法——太虚剑诀。

这是每位弟子都要学习，太虚剑诀功法源远流长，乃太上仙门祖师爷独创，奥妙绝伦，至于弟子们能研习多深，那纯粹看造化，看天赋。

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大，就算弟子再菜再无能，一旦练习这太上仙门绝学之一，无需学多精，只要掌握到第五层功法，基本就是同龄人之中佼佼者了，打遍天雪宗和金蝉寺同辈弟子不成问题。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谢炀已经将第一层功法修习炉火纯青。

这期间周羽棠还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主人功法提升，宠物也可以共享，这便是结契好处。

也就是说，凭借谢炀天赋异禀，他周羽棠哪怕从即日起吃了睡睡了吃养猪，依旧可以躺赢！

不过，周羽棠不打算混吃等死，他也要努力提升自己，做一只有理想有抱负小黄鸟。不说他日飞黄腾达成为鸟类一哥吧，至少不能给谢炀拖后腿，更不能给谢炀丢面子不是？

于是在一个月后，周羽棠也操练起来了。

当今修仙界修道种类繁多，仙道之中有剑修、乐修、医修、佛修、魂修；鬼道之中有魔修、妖修、鬼修。

其中魂修，便是像周羽棠这样当人家宠物。

在牲畜初开灵智时候，单纯无害，可称之为灵兽。若能保持一心向善，吃斋念佛不杀生话，等积累足够功德幻化成人形便可称之为地仙。

若为了提升修为寻找捷径，吸食人类精元血气话，便统一称之为妖，见者必除之。

而成为了人类修士灵宠话，便脱离了“妖道”，改做魂修，修是神魂。

清洆真人是剑修，容尚卿是乐修，术有专攻，周羽棠觉得自己得找同为灵宠魂修们取取经。

比如那只紫貂颜如玉？

周羽棠屁股坐地，两条腿当啷着思考。

记得浦阳真人有只三眼灵猴当宠物来着……不如去找猴哥请教请教吧！

说去就去。

周羽棠前往惊雷峰。

各峰之间相距甚远，寻常御剑话都要半盏茶，周羽棠靠翅膀飞行，至少也得半个时辰。

周羽棠途中飞累了，停下歇歇。

忽然听到悬崖下方有动静。

周羽棠竖起鸟耳朵，忽闪着翅膀飞过去，低下鸟头一看。

是猫！？

在峭壁中央有块凸出岩石，浑身漆黑小猫就龟缩在岩石之上瑟瑟发抖，弱小仿佛风一吹它就会掉下去。

周羽棠先是有点懵，然后恍然大悟。

别看它现在瘦了吧唧一副病歪歪随时嗝屁样子，但当它被授予灵力之后，会瞬间蹭蹭冒出另外两条尾巴，因为它是三尾猫！

周羽棠激动万分。

等着，我给你找女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