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凉州之战 下

灭了眼前这支官军前锋后，韩遂便马不停蹄的率军回营，找边章商量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事。

回到营寨后，韩遂便立刻前往边章的大帐，刚一进帐，边章便喜笑颜开的，急忙拉住韩遂前往坐下，然后回到主位上的边章，当即举起酒樽对韩遂说道：“天水之战，文约当居首功，吾等敬文约一樽。”

韩遂鏖战了一天，也着实饥饿口渴，饮完一樽后，便叮着桌上的美食，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边章放下酒樽，然后又对众人说道：“如今援兵已灭，天水弹指可灭，今日大家尽管吃喝，明日全军进攻，先破定酉，再平天水。”

一直默不作声的韩遂，在吃饱喝足后对边章说道：“大哥，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吾想说出来，名将皇甫嵩，亲率十万大军已抵达天水，今日吾灭掉的那支前锋，便是这皇甫嵩麾下的，其战力不可与这郡兵同日而语，就拿今日之战来说，四万大军伏击三万人，而且是在伏击成功的情况下，依然付出了近五千余人伤亡的代价，才将这支前锋斩杀殆尽。”

韩遂说完后，边章意气风发的心，一瞬间跌落谷底，皇甫嵩何许人也，大汉三大老牌名将之一，一生东征西讨，战功赫赫，不管是大汉百姓，还是番邦蛮夷，皆知皇甫嵩赫赫威名。

韩遂看着堂上面色凝重的众人，心中万分不屑，心高气傲的他，并没有觉得自己会输给皇甫嵩。

只见韩遂站起身来对边章拱手施礼道：“大哥，如今当务之急，先攻下定酉城，定酉城在手，就能避免被城内的汉军，与皇甫嵩的夹击，然后便有了与皇甫嵩一战之力，皇甫嵩已经折损了三万大军，势必无力强攻，其次以安定，威武二郡为条件，联络南匈奴夹击皇甫嵩，然后在派出一支偏师，袭扰皇甫嵩的粮道，混淆视听，让其猜不出吾军的真实意图，只待匈奴大军一到，定叫皇甫嵩兵败如山倒。”

韩遂说完了自己的计策，边章心里大惊不已，虽说当初是自己找上韩遂的，但没想到韩遂如此不择手段，匈奴人残暴不已，与汉人水火不容，如若真放匈奴人进关，到时必备天下人唾弃。

韩遂看出了边章的顾及，然后接着巧言说道：“大哥，自古成大业者，切不可妇人之仁，大哥不为自己考虑，也应为手下众人谋划，俗话说得好，强将手下无弱兵，官军战力极其强悍，单凭吾一军之力，恐有被灭的风险，故此不得不出此下策。”

虽然边章不太情愿借用匈奴人的力量，但现在也只有如此，毕竟皇甫嵩所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最终韩遂力排众议，说服了众人，既然已经骑虎难下，边章也不在纠结对错，直接大手一挥，命令全军明日强攻定酉城。

次日清晨，十几万叛军倾巢而出，将定酉城的西门，南门，北门全全围住，只留东门，攻城战中典型的围三缺一，目的是让守城士卒有生路可走，才不会负隅顽抗，减少已方士卒伤亡。

城墙上的天水郡都尉姜囧，面色凝重，看着城下的叛军，姜囧知道这次叛军打算强攻定酉了，只见姜囧按着佩剑，对麾下大军高声喊道：“将士们，大汉安众将军皇甫嵩，亲率十万大军，前来平叛，只要吾等守住城池，待大军一到，便是叛军的末日，兄弟们，为了汝等的家人不被叛军荼毒，请与吾一起死战。”

姜囧将大军来援的消息公之于众后，守城士卒士气闻言，皆士气高涨，所有士卒一起异口同声的喊道：“死战，死战，死战……”

城下的边章，见城上士卒士气高昂，只得无奈的叹息道：“唉，可惜了，活着不好吗？全军进攻吧。”

边章说完后，便见叛军中令旗闪动，十几万叛军，开始有条不紊的朝定酉城杀来。

叛军准备充分，冲城车，井欄，云梯，投石机，攻城弩一应俱全，城上的官军士卒被压制得不敢抬头。

不到三刻钟，叛军便抵达城墙架好云梯，开始不断向上攀爬，而西，南，北三门也被叛军的冲城车，撞得轰轰作响。

血腥，残酷的厮杀，就这样在定酉城外拉开了序幕。

战场上硝烟弥漫，鲜血四溅，惨叫声与哀嚎声此起彼伏，鲜血有叛军的，有官军的，所有人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面无表情，此时的他们，心中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将眼前之敌，斩杀殆尽。

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仁义道德，在此刻变得毫无意义，能打胜仗，能活下去，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从叛军开始攻城到现在，已经持续进攻了两个时辰，满身血污的姜囧，立于城头上，看着延绵不绝的叛军，满脸沉重。

已经鏖战了两个时辰的郡兵，此刻疲惫不堪，但叛军并没有打算停下，仗着人多势众，叛军一波接着一波的发起进攻，完全不给郡兵休息的机会，此刻的姜囧，已经无计可施，只得将所有的希望，皆寄托在皇甫嵩的援军身上。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浑身血污的士卒前来向姜囧禀报道：“都尉大人，南门已破，叛军正涌入城内，请都尉大人定夺。”

这名士卒话刚说完，又一个噩耗再次传来，一名浑身血污的士卒仓惶来报，北门也已被破。

噩耗接踵而来，让姜囧有些猝不及防，如今城破已成定局，摆在姜囧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便是率军出东门，弃城而走，其二便是负隅顽抗，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姜囧犯难了，自小受儒家思想的熏陶的他，自诩以忠义为本，既然不能剿灭叛贼，那便以身报国。

沉思半刻之后，姜囧对身边的士卒说道：“将士们，定酉城守不住了，汝等从东门杀出去，去汇合皇甫嵩将军的大军，重整旗鼓杀回来，为战死沙场的兄弟们报仇，去吧。”

大部分士卒听到姜囧的命令后，如负释重，立马便有人前去通知南北二门的士卒，唯有姜囧身边的亲卫，依然立于原地。

姜囧看着这百十余亲卫不解的问道：“吾已下令全军撤退，尔等为何还不离去？”

只见亲卫队长当即回答道：“大人，吾等本是大人亲卫，既然大人想以死报国，那吾等便奉陪到底，即能报答大人恩德，又能黄泉路上作伴，何乐而不为呢？”

这名队长说完后，姜囧与百余名亲卫一起大笑起来，这种笑包含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以及看淡生死的决绝。

城墙外的边章，韩遂，接连收到南北二门被破的消息，再看着城墙上的官军陆陆续续的撤退，二人心里知道定酉城攻下来了。

边章，韩遂两人喜笑颜开，就在西门攻破之际，定酉城中燃起了熊熊大火，韩遂沉思了一下，立马大喊道：“不好，官军定然烧毁了粮仓，传令下去，全力赶去救火，抢救粮草。”

凉州之地，本就贫瘠，十几万大军，每日消耗甚巨，本就以战养战的叛军，如今失去了定酉城的粮草，虽然影响不大，但手有余粮，心中不慌，谁又会嫌粮多呢？

韩遂率军全力往失火处赶去，眼看快到时，便见街道中百十余官军列阵以待，韩遂策马而出问道：“尔等想死乎？”

韩遂刚说完，便见一个浑身血污的将领，走出来说道：“尔等叛贼，又岂能明白忠义二字？”

韩遂闻言，当即冷哼道：“忠义？真乃笑话耳，秦失其鹿，天下共分之，大汉天下，不也是这样得来的吗？他刘邦做得，吾为何做不得？”

姜囧闻言，当即嗤之以鼻的喝道：“乱臣贼子，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只见韩遂大手一挥，后面的叛军一窝蜂的冲了上来，一瞬间鲜血四溅，场面惨烈，心怀死志的官军，奋力厮杀，但奈何人数着实太少，不到半个时辰，便被诛杀殆尽，就连姜囧也受了重伤，背上，肩上，腿上各自中了一枪。

如今的姜囧血流如柱，身体虚弱的他，只得以剑柱地，艰难的站着，看着满地的尸体，有自己人的，有叛军的，此时的姜囧，心中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不禁的流出了两行血泪，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因为此时此刻，姜囧格外思念家中孺子与夫人，一想到从此天人永隔，抛下孤儿寡母于世，一份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才不禁潸然泪下。

见姜囧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韩遂策马直奔姜囧而去，手中大刀一计横扫，直接将姜囧的头颅砍落在地，然后率军朝着粮仓而去。

正在赶路的皇甫嵩大军，来到三万前锋被伏击的地方，看着满地的尸体，皇甫嵩悲愤交加，青筋暴起，正无处发泄怒火之时，便见有士卒前来禀报，说前面发现败兵，自称是定酉城败退的士卒。

皇甫嵩闻言，急忙赶去，从败兵口中得知，定酉城已破，郡都尉姜囧让其余士卒撤退，自己却留下，与叛军死战，此刻恐已阵亡。

得知定酉城破后，皇甫嵩也是无可奈何，既然定酉城破，那就在定酉与叛军一决胜负。

随后皇甫嵩命三万人留下，掩埋前锋大军的尸体，自己率余下大军出发，朝定酉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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