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瓢泼的雨

周一大清早,一条爆炸性新闻就席卷了整个公司，即便已经到了开工时间，大家的议论还是没有结束。

不过,尤小悠还在拎着箱子往公司狂奔。

今天下午要去出差，偏偏大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尤小悠拖着行李箱，行动实在不方便,几乎是在踏着迟到的边缘跑进公司刷了卡。

电梯里，喘着粗气的尤小悠心中忿忿不平,会长这么大年纪了还精力无限，7点就把高管都叫去公司开会了，老干部还说开完会回来接我，这个骗子…

刚到工位放下东西,还没来得急开电脑,尤小悠就被赵文静拉到茶水间。

对于赵文静制造的这种紧张兮兮的氛围,尤小悠有点后背发凉,毕竟上一次她这样慌张的拽自己出来，是因为审计部对自己和金世雅的调查。

今天的茶水间格外清净，大家都在座位上八卦,不明所以的尤小悠困惑的盯着赵文静,等着她开口说话。

赵文静咽了下口水，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自豪表情，“小悠,你还记得上周咱俩吃饭,我跟你说的事么？”

“啥？你男朋友公司那个小秘书劈腿的事？”尤小悠一头雾水，毕竟赵文静每次带给自己的信息量都太大了。

“什么呀，你这脑子,我说的是李部长，李正哲，被审计的事！”赵文静声音压得很低，可语气很激动。

“哦，有点印象，所以呢？”对于李正哲的八卦，尤小悠有点不屑，那个讨厌的家伙。

“他被公司开除了，还有杨琬，一个谋划、一个行动，勾结供应商从中牟利，被审计部查出来了，话说，这俩人真够牛X的。”

赵文静的新闻让尤小悠很震惊，李正哲也就算了，一副贪钱贪色的样子做出这种事不稀奇。可杨琬，她跟自己同一年毕业入职，这么年轻，怎么就敢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背上这样的名声，前途就算是毁了。

虽然杨琬这几年处处跟自己作对，之前还差点害到金世雅，自己确实有点恨她，不过想到她未来的生活，尤小悠心里更多的是同情。

唉，自己是不是太心软了…

“他们…嗯…是今天的事么？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尤小悠开始怀疑赵文静的八卦来源。

赵文静瞪了她一眼，扁了扁嘴，“公司为了杀一儆百，让员工今后都别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今早OA推送的第一条新闻就是这个好吧，全公司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

回到工位，打开电脑，果然第一个弹窗就是处罚通报，尤小悠看着消息界面，有些困惑。

其实不用赵文静八卦，自己之前也听说李正哲手脚不干净被总部盯上了，可将近两个月审计部都没什么动作，怎么突然间就有这么大进展…

抓着头发也想不通，算了吧，自己的工作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精力管别人…

空荡的企划部长办公室，李正哲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金世雅，嘴角邪魅的勾起，“想必审计部能查到我，也是拜你所赐吧，没想到，我竟然栽在你这个贱人手里。”

金世雅抬眼，回应了一个同样没有温度的眼神，“中国有句话，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做还怕别人知道么？更何况，你在Z公司这么多年，审计部的能耐难道还要我告诉你。”

话中略带嘲讽，说这话时候，金世雅想起之前李正哲对自己的讽刺，今天，正好一并还回去。听着对方一副瞧不起自己的口气，李正哲的情绪开始失控了，他紧攥着拳头，手指关节吱吱作响，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音调变得有些奇怪。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认为你有多善良、有多干净？审计部能耐？他们就是一群傻X。”

李正哲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不给金世雅说话的空隙，继续愤怒的宣泄。

“你跟那个小屁孩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们都查不出来，你认为我会相信他们聪明到查出我的破绽吗！”

金世雅依旧云淡风轻，无视李正哲任何的情绪，然后面带微笑，优雅的看着他，“我相信审计部，也相信他们调查的结果，当然不止包括对你的调查，也包括对我的。不过，李部长，你这话的意思，是承认那件事情是你的手段么？”

虽然李正哲的胸脯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可面对金世雅的从容，自己那些狠话就像打在软软的棉花上，满腔的愤怒无从发泄。

其实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金世雅只要这个人今后不再出现在自己眼前，不再伺机打扰自己和小悠的生活，其余的都不重要。

“李部长，如果你不愿意当面跟我交接工作，请在今天下班前把交接邮件发到我邮箱。你也不想让自己更加难堪了，对么？”

说完，留下眼中闪烁怒火的李正哲，金世雅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高跟鞋与地板碰撞发出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踩在李正哲心里，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脸上却挂着奸诈的笑意，脑中不断盘旋着两个字，报复——

金世雅，你知道么，根本不用我费力气，只要几句话、几张纸，就足以让你痛不欲生。

尤小悠刚整理好下午出差要用的材料，桌上座机响了，前台姑娘甜美的嗓音响起，“尤主管，一楼大厅有供应商寄来的快递，麻烦您过来签收一下。”

拿到快递，又跟前台姑娘愉快的聊了几句之后，尤小悠欢快的往回走，刚想按电梯，身后杨琬的声音响起来。

“尤主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届入职，你难道不想送送我么？”

杨琬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尤小悠感觉后背发凉，刚才聊骚前台的欢快瞬间一扫而空。

转身，才发现面前的杨琬不仅声音奇怪，连表情也让自己不自在。很明显，她的眼神中有种刻意隐藏的没落，但并不沮丧，反而透着战斗前夕的兴奋。

尤小悠没有理她，直接伸手按了电梯，既然不是一路人，就干脆再也不见吧。

可杨琬并没有打算放她走的意思，因为她的下一句话足矣让尤小悠自动改变想法。

“我真是佩服尤主管，职场上可以一帆风顺，可是金世雅，啧啧啧，真不知道会长知道了会怎么处理她…”杨琬故意把话说了一半停住，抿着嘴等着尤小悠过来问自己。

尤小悠再次转过头看着杨琬，这次的目光里，明显多了些不平静，只要涉及到金世雅的事情，都会让她不平静。

往杨琬面前走了几步，看见她打包好的纸箱整齐的放在前台，顿时明白，“杨琬，你是故意在这儿等我的吧？”

“尤主管真是聪明，如果我是金世雅，也会喜欢你的。”

杨琬竟然捂着嘴笑了，这更让尤小悠感觉毛骨悚然，她对自己除了咬牙切齿，从未有过相视而笑。

“有话直接说吧。”尤小悠不想跟她绕弯，自己急于知道她口中金世雅的事情。

电梯间偶尔有人来来往往，杨琬没有理会尤小悠的话，径直向大厅一侧的角落走去，她当然知道尤小悠会跟着自己过来。

窗外的雨像瓢泼一般，下个不停，带来的不只有让人心烦的雨滴声，还有潮湿黏腻的压抑。

尤小悠在杨琬面前站定，思索着金世雅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杨琬的话指代什么。

毫无头绪。

看着尤小悠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头，杨琬又轻轻一笑，这个笑容很明显带着鄙视，“尤小悠，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信审计部的调查，认定你们俩没关系吧？”

尤小悠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杨琬，这句话也恰恰证明了之前举报的事是她所为。

既然从现在开始，自己已经跟Z公司无半分瓜葛了，杨琬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因为，对自己来说，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杨琬猜到了尤小悠会是这种反应，继续不紧不慢的说，“既然你不说话，我只能当成你默认了。只是，我本以为金世雅费劲心机的把李正哲拉下水，是为了争夺常务的位子，没想到，她还真是傻…”

尤小悠越听越糊涂，拉李正哲下水？常务？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把话说明白，李正哲被开除是他咎由自取，是审计部的调查决定的，跟金部长有什么关系？还有…常务…什么常务？”

见尤小悠开始发问，杨琬断定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落井下石，“尤主管，你还真是单纯，这些事还要我告诉你。下个月总部会空出一个常务理事的位置，这样的机会，多少人努力一辈子连摸都摸不到，不过会长心中早就属意金世雅了，要不李正哲为什么费劲心机去整金世雅。”

尤小悠身子颤动了一下，突然想到，之前在星巴克和Amy聊天时，她提到过李正哲为了常务理事的位子跟金世雅争得你死我活。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正好被杨琬看见，自己很满意尤小悠开始紧张的反应，接着说下去。

“李正哲被一个女人搞走是他自己无能，算我瞎了眼看上他。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金世雅这个贱人做了这么多，居然只是为了能够和你一起留在中国，继续当她的狗屁部长。”

尤小悠心跳加快，一时间有些手无足措，脑里一片混沌，她怕自己没听懂杨琬的话，开口追问，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杨琬看着惊慌的尤小悠，居然笑出声来，或许，这是她入职以来，最开心的时刻了。

向前跨一步，俯在尤小悠耳边，一字一顿异常清晰，“我的意思是，尤主管，你真幸福啊，金世雅竟然为了你放弃了晋升常务的机会，不过，会长知道的那一天，也就是她职业生涯断送的一天。”

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徘徊、流浪却找不到出口，尤小悠看着杨琬，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颤抖，“你胡说八道，说，是谁告诉你的！说啊！”

杨琬抑制不住的笑，笑的人心慌，“除了你的好朋友Amy，还有谁会知道这么多，尤小悠，你醒醒吧，你，你们，都没有好下场。另外，我还备了一份大礼在你的办公桌上，记得查收啊。”

然后掰开尤小悠的手，抽出被她捏出手指印的胳膊，留下她想说的最后一句，潇洒离去。

“尤小悠，我预感，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老何啊、零澪伶、风微、徐家二少亲们的营养液，我会努力虐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