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冉冉嘴角微弯:“当然可以,说不定还能在网上投个稿,像我爷爷那种自主创作者也不是全无市场,做得好也能养活自己。”
“用你的身份活下去吗?”沙若兰低声说。
“嗯,说不定机缘巧合,可以找一个替代的身份……”
沙若兰沉默不语,她盯着窗外的某一处发呆,那是一棵快要干死的树,树上爬了一株蜿蜒的藤蔓,像是要吸食掉树干仅余的营养。
沙若兰觉得自己就像那根藤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似乎毫无生存能力。
到了晚上,葛冉冉打开笔记本修改论文,沙若兰坐在旁边翻看屋主留下的那些书,直到夜深人静,葛冉冉打着哈欠说:“你还要看吗?我好困,我得去睡觉了。”
沙若兰头也不抬:“我再看一会儿。”
葛冉冉洗漱完后躺下了,很快,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她睡着了。这时的沙若兰,放下手里的书本,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她站在那里看了许久,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
第二天凌晨,大约六点钟天刚亮的时候,葛冉冉就驾车前往研究所了。早上天气凉,她戴了一顶帽子,压住了头发,进门刷手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帽子的缘故,打卡机停滞了一下,发出了语音提示:请重新出示!
葛冉冉捏紧手环,又刷了一遍,这一次结合人脸识别后,总算放行了。
她心想,现在时间还早,还没遇到同事来上班……这个念头刚闪过,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女声:“冉冉,你今天这么早啊!”
回过头来,一个齐耳短发的圆脸女孩跑了过来,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今天罗主任给我安排了好多工作,我怕来不及做完,所以就早早来了。你怎么也这么早呀?”
这是办公室负责后勤工作的吕然,她还是那副单纯懵懂的样子。
葛冉冉有些不自在,几次想抽出手但没能做到,她快速解释了一句:“有工作。”
“冉冉,咱们去食堂吃早餐吧。”吕然指着楼下:“总得先填饱肚子。”
葛冉冉摇头:“我不饿,你去吧。”
吕然哦了一声,松开了她,自己慢吞吞往楼下走去了,她感觉今天的葛冉冉有哪里不对劲,像是感冒了一般,声音闷在了喉咙里。而且,她对自己也过于冷淡了些,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葛冉冉站在那里,看着吕然离开后,快步进了办公室,查了一下资料后往核心实验室走去。在那里转了一会儿后,径直去了病理院。
今天并不是葛冉冉的值班时间,她刷了手环进入的一瞬间,门口值守的两名保安询问起来:“有什么事吗?”
葛冉冉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袋:“送报告。”
他们并没怀疑什么就放行了……此时晨光微亮,正是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可病理院里却是一派死寂。
这里阴暗得很,缘于树木过于茂密,枝条遮天蔽日地蔓延开来,挡住了头顶的天空,若不是缝隙处的一点点微光,还真察觉不到天快亮了。
因为要严格控制温度与湿度,所以整栋大楼的窗户都是封闭的,依靠着温度调节器来实行空气转换和控温。所以抬头望去,全部关窗的大楼就像死了一样。
葛冉冉低垂着头,快步走了进去,她紧紧抱着文件袋,下意识就要往电梯走,可刚刚走到门口处,就被一道光弹了回来!葛冉冉猝不及防,往后摔了下去,手里的文件袋散落了一地。
随即是一道电子的警示声:“请穿好防护服、请穿好防护服。”
葛冉冉这才发现自己忘换衣服了,她手忙脚乱地收起东西,四处张望一阵,才进了更衣间换好了衣服。
这一次十分顺利了,她直接进入了电梯,看了半天,按下了一个三……毕竟这电梯也只有三个键而已,根本不能直接进入四楼。
二楼、三楼都是骨骼病人集中的地方,所以电梯门刚刚一打开,一个摇着助行椅的病人就从面前掠了过去,差点把葛冉冉撞到。
那人见状后,一阵操作转了过来:“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撞到你吧?”
葛冉冉正想回答,又瞥到了他那浮肿变形的四肢……它们已经看不出正常的形状了,就像新闻里那种注了许多水的猪肉一样,看起来很瘆人。
“怎么了?葛研究员?”那位病人惊讶道:“是不是撞到你了?要不我叫医生来吧?”
葛冉冉退后一步,赶紧说:“没事没事,没有撞到。”
病人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这才重新转过身,摇着助行椅离开了。葛冉冉心脏砰砰乱跳,看了一眼旁侧的楼梯,快步走了上去。
她是想去四楼的,但四楼设置了隔离门,刷手环也没效果。正在那里徘徊着,那扇门忽然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走了出来!那是大师兄秦远。
“咦,冉冉?”秦远很吃惊:“你怎么来了?”
“我……”葛冉冉吞吞吐吐:“我想去四楼看看。”
秦远皱起眉来:“没什么好看的,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穆所长已经下了指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入隔离室。”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顾医生的死耿耿于怀,但是冉冉,那是一场意外。”秦远劝说起来:“走吧,我看看你修改的论文。”
葛冉冉拉住了他的衣袖:“求你了!我就看一眼,我很好奇,而且论文里也需要一些资料,求你了!”
秦远性格温柔,又是个好好先生,哪里受得了葛冉冉的软磨硬泡,被这一摇一晃一哀求的,也终于松了口:“这样吧,我带你去监控室看一眼。最多五分钟就得出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大师兄!”葛冉冉笑了起来。
秦远看了她一眼:“冉冉,最近几天很累吗?看你有些憔悴呢。”
“有吗?”葛冉冉快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些天确实有些失眠,而且老做噩梦。”
“唉,顾医生的事,我也很难过,”秦远安慰起来:“但是投身科研这一行,本身就是充满了风险的,咱们都应该做好心理准备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