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话来的李大儒只得拍着桌子道:“歪理!白纸自古以来就是文房四宝书写用具,如何当不得圣洁之物了?!”
许青咳嗽了一声道:“前辈,您要这么说在下可就不认同了。”
赵大儒看着许青沉声道:“你如何不认同?难道白纸不是书写用具吗?”
许青咳嗽了一声问道:“敢问前辈,厕筹是什么做的?”
赵大儒道:“自然是竹子。”
许青又问道:“敢问前辈世上无纸之前,又用什么书写圣贤之道?”
赵大儒脱口而出道:“自然是竹简。”
许青又问:“竹简是什么做的啊?”
赵大儒下意识道:“当然是竹子做……”
说着说着,赵大儒说不上来了。
这个问题,别说赵大儒愣住了,贤王和楚皇也愣住了。
许青道:“竹子当年也是书写圣贤之道的用具,纸也是,偏偏竹子就可以用,纸为何就不行?”
许青承认,如果这几个大儒占理,许青或许说不过他们,但是问题在于他们的论点本来就是个错误。
空中楼阁自然经不起推敲。
赵大儒和李大儒听到许青的这番话,原本昨日准备的千言万语顿时卡在喉咙里无法再说出来。
是啊,为什么竹子就可以,纸就不行?
若是他们继续与许青争论下去,那以前的先贤岂不是统统都应该被批判?
毕竟,纸没发明之前,他们是既用竹简又用厕筹。
若是他们再继续批判下去,岂不是等于连同自古以来著书立说的先贤都要批判了去?
这一瞬间,赵大儒和李大儒顿时感觉自己的道心崩了……
他们这些日子一直以来的坚持,难道本就是错的吗?
赵大儒颤动着胡须,开口道:“难道真的是老朽错了吗?”
听到这句话,贤王和楚皇都是愣住了。
原本,他们以为今天许青和两位大儒的辩论定然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激烈异常,就算许青胜了也是险胜,甚至于,他根本就胜不了。
甚至于外面的太医他都提前准备好了,就是为了在辩论之时,若是哪位大儒忽然被气出病来能及时诊治。
可是,许青却只用了三言两语便是让得赵大儒说出了这番话。
赵大儒他们是知道的,极其擅长雄辩,从先帝时候在雄辩一道上便是未尝一败,是真正的无理也能搅三分。
但是如今也就一盏茶多一些的功夫竟然让得赵大儒开口承错。
不得不说,贤王和楚皇今日再次对许青刮目相看了。
李大儒也是一脸惊色的看着赵大儒:“赵兄,你……”
赵大儒摆了摆手,阻止了李大儒的开口,而后看向许青道:“你的意思是无论是白纸亦或者是竹简其实与柔纸和厕筹一般,都并非圣贤之物,只是我辈读书人太过极端了吗?”
许青摇了摇头道:“小子并不是这般想法,小子一直以来都认为无论是白纸还是竹简,亦或者柔纸与厕筹,他们皆可算作圣贤之物。”
赵大儒听到许青这番话顿时愣住了:“此言何解?”
许青道:“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到秦皇汉武,再到我大楚,期间无数先贤涌现而出,各有创造,无论是神农尝百草还是钻木取火,亦或者是造纸术与印刷术的发明,这些器物无一不是为了让得后辈得以更好的生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或许,在先贤创造器物之时或许本就不会附加任何感情,只要有利于后世生活,哪里会管这些东西的到底作用在什么地方呢?”
“至于,后人改进前人所造之物究竟是对还是错,时间自会给出答案,不是吗?”
赵大儒听到许青之言后,颤巍巍的站起身子,而后弯下腰向许青深施一礼:“许先生所言,赵文受教了。”
这一举动无论是许青还是李大儒,亦或者是贤王和楚皇都惊呆了,一生都骄傲至极的赵大儒怎么会向许青一个后辈行如此大礼?!
而且,赵大儒称呼许青为先生!
在大楚,只有传道授业之人才能被称为先生,赵大儒几乎是站在大楚文坛顶尖上的人物,现世之中怕是已无人再当得起他的先生了。
而他方才竟然称呼许青为先生?!
许青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后,连忙作揖还礼道:“小子不敢受前辈大礼。”
赵大儒道:“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更何况,许先生的眼界更在老朽之上,老朽今日听许先生一言也顿觉豁然开朗,择善而从正是先贤之教导。”
说到这里,赵大儒又是躬身道“先前一段时间,老朽因为陈腐之思想,还曾撰文抨击许先生,今日许先生所言使得老朽醍醐灌顶,是老朽错了,明日老朽便撰文为先生挽回名声,望先生海涵。”
许青也没有避而不受只是躬身还礼。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赵大儒是认知到自己的错误而行礼而且也确实对许青的名声造成了一定影响,合情合理。
许青还礼自然是因为许青自己是小辈,而赵大儒是前辈,小辈敬前辈,自然也是合情合理。
双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