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听完徐辰的话眼神一凝。
让黄家、刘家、段家这三个家族与谋逆的叛匪扯上关系……
怪不得此番贤王一开始放出的信号便是平叛而不是剿匪。
谋逆罪是诛九族的大罪。
贤王这是打算,清除称霸封州的三大豪强家族?
许青看着徐辰问道:“为什么?”
徐辰道:“黄家、刘家和段家三个家族互相通婚,互为姻亲,手中都掌握着封州不少的土地,共同称霸一方,有时候甚至官府的命令他们都不放在眼里,有时候即便是刺史大人也要与他们商量着来,好言相劝,政令才能推行下去。”
“尤其是去岁天灾人祸之下许多农户生活不下去他们便以极贱的价格收购了他们手下的土地以图获取微薄的收入得一丝喘息,但是他们三家手下的佃户的租子却不降反增致使佃户交不上租子被逼卖身为奴。”
“如今,黄家、刘家和段家手中已经掌握了封州大半的良田土地,致使很多买地农户只能去租他们的地,但是他们却将租子一涨再涨,伏牛山上的山贼不乏是被他们收去土地又租种不起的农户。”
“而他们却在家中豢养家丁恶犬,又纵容家中子弟与手下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许青问道:“既然这三家恶贯满盈,为何不依律审判?”
徐辰说道:“他们虽然逼良为娼、逼人为奴,手中却有卖身契,贱价收购农户田地也有地契在手,你情我愿之事,律法管不到他们。”
“即便是纵容手下伤人,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也只不过是打几板子关一段时间的事情,这些过错不痛不痒,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损伤。”
此时此刻许青已经明白了徐辰的意思,在这个皇权不下乡的时代,若是当地士绅不配合地方官的政令手段根本无法推行下去,这三家嚣张跋扈,不将官府放在眼里。
藐视官府就是藐视朝廷,藐视朝廷就是藐视皇权。
单是藐视皇权这一点,便是触到了贤王的逆鳞。
而且,他们以极贱的价格收购土地,由于他们势大,小地主们根本不敢同他们作对竞争,那些穷困潦倒的农户也只能将土地贱卖给他们,以获得苟延残喘的可怜银钱。
而这三家手中的土地也会越来越多,一州半数以上的土地集中在三个地方豪强的手里,并且还在越来越多,无地的佃户只能去租种他们的地。
高额佃租让得佃户和农户双双都活不下去,越逼越急之下定然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活不下去说不定就会揭竿而起。
这是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他们虽有罪,但都是不痛不痒的小罪,罪不至死。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死。
他们死了造福万民,他们不死就会在封州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
可是贤王又不能轻易找个由头惩办他们,因为简单的惩办杀几个人根本无法动摇他们的手中的土地和他们掌握的势力,而且草率惩办的话也会让楚国整个地主士绅阶级人人自危,甚至抱团与皇权抗衡。
皇权的稳固离不开士绅,自然无法这样简单惩办。
简单惩办无用的话就只有连根拔起了。
而想要将他们合理合法的连根拔起,就必须有一个合理合法的罪名。
封州山寨林立,又因为去年灾害,贼匪众多,让得贤王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个合理的罪名。
这三个家族之中或许并不都是嚣张跋扈之人,或许也不乏良善,但是生错了时候,为了楚国金字塔顶端那些少数人心中的大局,他们这些为数不多的良善也必须跟着牺牲。
贤王很早就教过许青,做人要狠,这个狠并不只是单纯的针对坏人,还有挡路的人。
而这三个豪强家族无疑挡了贤王的路。
为了封州数十万百姓的安定,为了朝廷的安稳,为了皇权的稳固,他们必须死。
许青看向徐辰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徐辰道:“属下自从上了山之后便想方设法拉拢周边贼众,将山贼聚集成了一股就连地方官府也无法无视的势力,虽然伏牛山大当家从未有过造反之心,但是在山上竖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无论他们有没有真的造反,有了这面旗子他们有没有造反都可算作造反了。”
“之后属下便开始接触这三个家族之中那些嚣张纨绔,欺男霸女的年轻一辈,他们心性不足,城府不深,很容易打成一片扯上关系,而后通过这些纨绔子弟接触上了三个家族里的人,这些家族里有些事情不方便自己动手做的便会找属下这些他们以为的江湖人来做,期间还与他们有数封书信往来。”
“这些书信便是物证,只要他们承认罪名,便坐实了他们的谋逆之罪,属下的任务完成了。”
一旁的萧叶听到这里,说道:“既然已经证据确凿那便派禁军将他们拘来问罪。”
徐辰道:“回禀世子殿下,属下虽然与这三个家族之间互有书信来往,但是这些信件之上既无纸戳又无他们族中印章,字迹是很容易仿造的,单凭这样的信件还当不得证据,需要有证人亲眼看到他们承认这些信件,这些信件才能被当作证据。”
徐辰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