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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拉利后胎带着刺耳的尖叫在街道上滑动,前车灯光柱仿佛高速旋转的时钟般扫过一圈,最后猛地停在酒店门口。
巨大的动静响彻街道,惹来许多行人的注目,彻底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鲜红色的法拉利Ferrari458italia亮着明晃晃的大灯,发动机发出阵阵凶猛嘶吼,就似黑暗中的一只野兽。
即使今晚的日航大酒店停着众多豪车,这台超跑依然显得格外扎眼。再加上它上一秒还差点撞到人,自然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下一秒,法拉利的车门被人推开,一只黑色的男士皮鞋迈出来,一名气质阴柔的男子随即进入众人视野。
他五官姣好皮肤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墨镜,高高的个子穿了身纯黑Versace休闲西装,衬衫的头两颗纽扣故意放着没系,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雅痞感觉。
纵然差点酿成大祸,他脸上依旧不慌不慌,双眼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从附近人们的脸上逐一扫过。
众目睽睽之下,他仿佛很享受周围的目光,右手饶有闲情地扣着左腕的衬衣纽扣,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块玫瑰金色的江诗丹顿腕表。
某一刻,视野中忽然映出一名白发的少年。
加藤悠介眉头紧锁地望着这里,跟他的目光遥遥相对。
男子微微一顿,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翘起,旋即大步朝前走去,边走还边主动打起招呼。
“哎呦,兄弟,我刚刚车开得急了点,好像差点撞到你是吧?你有没有怎么样?需不需要上医院看看?”
平白无故差点被撞,给谁心情都不会好。
不过加藤悠介半小时前才刚被曝出「OSY协会」创始人的身份,正处在风口浪尖的时候,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放大。
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事端,蹙着眉道:“不必了,你下次开车注意点。这里是闹市区,很容易引发事故。”
话一说完,便准备离开。
男子本以为加藤悠介会对他破口大骂,见状不禁意外地挑了挑眉毛,有些讶异此人的忍气功夫。
可他此行本就带着目的,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遂往故意旁边横挪一步,用身体拦下加藤悠介。
“哎哎,先别急着走啊兄弟,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要不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损失,我赔你点钱怎么样?”
“不用了,一部手机而已,我自己会处理。”
“咻~不愧是励志创业家啊,这格局就是不一样,没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
男子轻挑地吹了声口哨,从自己的Kenzo钱包抽出一张支票,夹在两根手指中间。
“不然这样好了,今天是我手感不好吓到你了,这一亿円就当是给你的赔偿了。不过嘛,你以后出门最好也长点眼睛,毕竟人总有倒霉的时候,没准儿下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呢?”
他边说边晃了晃指间的支票,看加藤悠介的眼神就跟猫抓老鼠一样充满戏谑,而那支票的落款处赫然写着「中野勇介」四个大字。
加藤悠介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冲他来的。
可问题是为什么?
他根本就不认识中野勇介,更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对方,这人究竟是因为什么理由盯上他的?
他扫了眼脚边的手机残骸,那七零八落的惨烈场面仿佛在告诉他,假如他刚才反应再慢一点,此刻的下场绝不会比手机好多少,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换言之,中野勇介刚才开车时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存心想要撞他的!
加藤悠介眼底酝酿着某种情绪,却不动声色地问:“你姓中野?”
“聪明~!”中野勇介反手竖起大拇指,大大咧咧道:“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但中野幸平是我大伯。”
“原来如此。”加藤悠介点点头,又问:“所以你认识我?”
“你?哈哈,你不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被我大伯看中的小白脸吗?你的名声早在中野家传遍了,知道我们内部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既然你知道我是中野家主选中的人,而他又是你大伯,按理来说你该叫我什么?”
中野勇介冷不丁被问得一愣。
中野家是名门望族,内部亦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
中野幸平已经钦点了加藤悠介和中野凉子的婚约,那中野勇介这个分家的人就该遵照传统,称加藤悠介为少爷。
——可他又怎么可能叫得出口?!
“放屁!”中野勇介瞪着眼睛说:“你TM不过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加藤悠介不气反笑。
“我算是明白你大伯为什么没跟我提过你了,那个人眼里向来容不得三流货色,而你甚至连三流货色都算不上,唯一的优点也就是投胎投得好了。
恕我直言,假如你不姓中野,你这辈子都赚不到那台车子的钱,更别提拿着家里的钱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你——!?”乍然间被人贬得一文不值,中野勇介猛地握紧拳头,红着眼睛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加藤悠介见到他的表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故作不屑地摇摇头,叹息着继续补刀。
“这就受不了了?中野公子的定力可真够差的,难怪你混到今天还是这副熊样。
看得出你父母基因都不错,让你长了张兔爷的脸,一看就是在女人堆里混的。
可惜二世祖就是二世祖,草包永远也成不了气候。连狗都比你懂得审时度势,而你只会无能狂怒。”
中野勇介简直要被加藤悠介的语气气疯了。
除了他大伯中野幸平,整个中野家上下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埋汰他!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加藤悠介,拳头攥得嘎吱作响,几乎处在暴虐边缘,想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可加藤悠介的身高比他预想的还要高一截,直观上就给他带来很大压迫感。
而且对方白手起家,整个人自信又沉稳,跟他平时见惯的中野家的“狗”完全不一样。
‘这小白脸嘴太特么贱了!‘中野勇介暗骂一句,努力控制住情绪没动手。
他安慰自己身份尊贵,不值得跟区区贱民一般见识,所以改变了策略。
他深呼吸一口气,冷着脸冲加藤悠介点点头,不阴不阳地拍了几下掌。
“很好,你果然是块硬骨头,难怪能干得出栽赃陷害那种勾当,确实有几分胆色。我真好奇如果让外界知道你背地里的那些手段,人们会怎么想呢?”
“中野公子这是在说什么?”
“哟?这么快就忘了那个被你送进去的倒霉蛋了?我说的是矢口恭弥啊,我们的大慈善家。”中野勇介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凑到加藤悠介耳边。
“要说那还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啊,直到被判无期徒刑那天还以为自己是栽在女人身上呢,谁知道幕后黑手其实另有其人呢?你说对吧?加~藤~君~”
“矢口……恭弥?”加藤悠介一脸不解地问:“中野公子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你父母没教过你好好说话么?”
中野勇介见他死不承认,啧啧称奇道:“行,跟我装傻是吧?要不是我恰巧做了点调查,没准还真被你道貌岸然的样子给唬住了。”
他一脸惋惜地说:“可惜啊,哥们早就把你的底细摸透了,那倒霉蛋的女友已经承认有人通过给钱让她们统一口供了,这绝对算得上干预司法公正了吧?”
加藤悠介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中野公子真有我违法的证据,大可以直接拿出来或者举报我,不必在这里浪费口舌。”
本期待看到他慌张表现的中野勇介心底一沉,心情不由变得烦躁起来。
正如加藤悠介所说,他手里确实没有能证明其违法的决定性证据。
对方似乎找了中间人处理此事,他一时还没查到那个人是谁,只知道跟「OSY协会」有关。
总之,他还缺少能直接指证加藤悠介的证据。
“我迟早会找到证据的。”中野勇介图穷见匕道:“如果你识相一点,最好马上去找我大伯解除跟凉子姐的婚约,然后趁早滚出中野家,否则我特么绝对让你身败名裂!”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加藤悠介若有所思地看着中野勇介,忽然间感到索然无味。
他摇摇头说:“看在中野学姐的面子上,我今天不跟你计较,好好回去做你的公子哥吧,我和中野学姐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他边说边抬手拍了拍中野勇介的肩膀,笑里藏刀地在其耳边补充一句。
“别天真地以为我不敢动你,上一个像你一样喜欢作死的人,坟头草已经有三尺那么高了,我劝你做事之前最好三思而后行。”
随着他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中野勇介竟莫名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整个人头皮发麻,噔噔噔往后退了两三步,内心警铃大作。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加藤悠介,完全想不明白那危险预感究竟从何而来,甚至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就这么僵在原地。
其实这也正常。
要知道加藤悠介本就掌握着精通级的格斗技,平日里又不忘坚持训练,久而久之身上自然就有一股习武之人的凶悍,只是很少展露。
而他此刻周身气场外放,把那股子恶气全部用来施压,又怎是中野勇介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能承受的,一个眼神过去便能叫其心中发寒。
中野勇介慑于他的气势,被压得有些抬不起头,刚才指着加藤悠介鼻子骂“你TM不过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的嚣张气焰一下子灭了一大半。
正当他左右为难,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挽回颜面时,一句来自后方的询问帮他解了围。
“——小勇?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色的奔驰S600内,中野凉子从后排的车门走下来。
她看了眼堵在酒店门口的法拉利,又看了看不该有所交集的加藤悠介与中野勇介,注意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快步走到两人身边。
见到堂姐出现,中野勇介紧绷的神经终于一松,眼珠乱转的同时瞬间计上心头,急忙走上去搭住加藤悠介的肩膀,假装亲热地打起招呼。
“哟,堂姐你来了啊?我刚刚正跟姐夫聊天呢,你们这是准备回家了吗?要不我送送姐夫呗?我俩还没聊够呢。”
中野凉子没理这个堂弟,直接对加藤悠介问:“悠君,刚刚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加藤悠介面色如常地回答,“我们就是简单聊了几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对对,就是这样。”中野勇介连声附和,“我听说姐夫的公益组织今晚在搞拍卖,我又刚好在附近跟朋友谈事情,出于好奇就过来看看,结果正好在门口碰上姐夫了。”
“……”
中野凉子深深看他一眼,“停在门口的这台车是你的吗?去把它挪开,不要影响到别人。”
中野勇介见她当着外人的面对自己这么不客气,内心本能地有些不爽,但他什么也没说,乖乖去挪车了。
在此期间,中野凉子又问了加藤悠介一遍刚才发生了什么,而他依旧坚持之前的说法,即使她说了会为他做主也一样。
对加藤悠介而言,他可以不给中野幸平面子,甚至是当众教训中野勇介一顿,却唯独不能不顾及中野凉子的感受。
因此即使中野勇介称他是中野家的一条狗,他也选择了不做计较,纯当对方在放屁。
临上车前,中野凉子凝视着他的脸,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是你的学姐,永远都是。”
加藤悠介含笑点头,回答说我知道。
四目相对中,一切似乎都不须多言。
她懂他的隐忍,他也懂她的不易。
老管家岩井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最后缓缓踩下油门开车,载他离开。
加藤悠介微笑着冲中野凉子挥手说再见,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以后才放下手,低头陷入沉思。
中野勇介把车停好以后,回到正门时发现中野凉子依旧站在原地,而加藤悠介却不见了踪影。
他下意识就以为这位堂姐在专门等自己,喜出望外地便凑了过去。
“哎呦,凉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那个谁谁谁呢——”
话音未落,一股劲风便冲他刮来。
随着“啪!”一声脆响,一记耳光便狠狠抽在了他脸上。
饶是中野勇介是个身高一米七五的男性,也被这毫无征兆的一下子打得身体一晃,整个人彻底懵了。
他的喜色凝固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只手捂着发麻的左脸,呆呆地看着对自己痛下狠手的罪魁祸首,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中野家分家尊贵的大少爷。
竟然在大街上被人打了,而且还是被一个最不可能的人给打的——!
打他的少女穿着身漂亮的传统振袖和服,俏脸上仿佛凝着一层寒冰,此刻正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告诉我,你刚刚到底对悠君做了什么?”
我艹!
中野勇介感觉自己脑子里“嗡”一下炸了,差点爆出粗口。
什么叫他对那小子做了什么?
现在挨打的人特么是他吧——!!
自觉受到侮辱的中野勇介瞬间红了眼,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为难看,难以置信中野凉子竟然会因为一个外人打他。
如果不是最后的一点理智在提醒他,站在面前的是中野家的长公主,地位远在自己之上,中野勇介现在早就暴走了。
他一边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暴虐冲动,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中野凉子,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中野凉子视若无睹,仅是冷冷地撂下一句警告。
“别把你们私下里那些龌龊的手段用在悠君身上,今后也不准去打扰他。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清理门户。”
话一说完,她便扬长而去,连半点好脸都欠奉。
中野勇介凝视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既是疼的也是臊的。
“艹他妈的,下手真黑,臭娘们有了男人连亲情都不要了。”
他骂骂咧咧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无意中与几名看热闹的路人对上目光,更是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
“看什么看!都特么想死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眼睛挖出来——?!”
路人们听到这话不仅不害怕,反倒个个面色古怪,憋着笑走了,似乎在嘲笑他外强中干的狼狈模样。
这无疑让中野勇介更难堪了一点。
他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走到僻静处,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若山头子,是我,上次说的那件事可以开始行动了。什么?你说再等等??我今晚就要结果!”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今晚必须把人给我带过来!钱我可以给双倍!没办法你也得给我想办法,记得做得干净点,挂了。”
此刻长夜未央,明月无声。
在浓郁的夜色下,中野勇介的脸与深邃的阴影融为一体,表情极为狰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