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景深指了指面前的空茶杯。
“我说了这么半天,夏总连杯茶都舍不得请么?”
夏月凉没好气地执起茶壶,故意给他倒了慢满满一杯:“喝吧!”
“谢了啊。”言景深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这人喝茶的目的就是解渴,满不满其实无所谓的。”
夏月凉不想和他争辩,催促道:“茶也喝了,你倒是接着说啊!”
言景深道:“咱俩每次见面几乎都是我在说,这不太公平吧?”
夏月凉翻了翻眼皮:“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听的多了去了,不过最想听的还是那言傅卿,他到底是不是那谁……”
夏月凉咯咯笑道:“我要说是呢?”
言景深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这下我可算是放心了。”
不得不说他还是非常了解夏月凉,如果言傅卿真的是傅青,她绝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你这心是不是放得太早了点,他虽然不是那谁,却是陛下最喜欢的孙子。
如果你的野心够大,他绝对是最大的拦路虎。”
“我的野心大不大,你还不清楚么?”
夏月凉耸耸肩:“人都是会变的,从前我也没觉得自己甘于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言景深道:“我是有野心,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要奉劝你一句,皇室这潭水太深也太浑,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是玩不转的。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还是早点抽身,以免惹来大祸。
你是家中独子,总要为你的母亲考虑。”
言景深凝视着她的眸子:“上辈子我是带着遗憾死的,这辈子我不想带着遗憾活。”
夏月凉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这家伙真是……
言景深笑道:“不说这些了,魔鬼椒,你们家和闻家究竟有多大的仇怨?”
夏月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
“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想帮我把那只老狐狸解决掉?”
“这么说真是深仇大恨了……”言景深抚了抚下巴。
闻敬是当朝宰相,干掉他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也并非做不到。
“喂!”夏月凉踢了他一下:“你还真打算去做啊?”
“这事儿不着急,我才十七岁呢,给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子陪葬多划不来。”
见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夏月凉道:“我没和你开玩笑,那只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我也没开玩笑啊,闻敬最近一直在暗中勾搭博思王,对我的防备自然会比较松懈。
若只是想要他的那条老命,我一个人动手都绰绰有余。
关键是他死了之后呢,我的野心还没实现呢……”
“你说什么,老狐狸和博思王混一起了?!”夏月凉有些难以置信。
闻敬是太子的姨父,是当然的太子一党。
太子已经不行了,他另寻主子也是理所应当。
可为什么会是博思王呢?
当年老狐狸帮着太子,可没少给博思王挖坑下绊子。
他对夏家都恨之入骨,对闻敬就能相逢一笑泯恩仇?
言景深笑道:“魔鬼椒,你怎的也变得这么幼稚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有利益,再大的仇怨也能烟消云散。”
“你才幼稚!”夏月凉白了他一眼:“这里面的事情复杂得很,我费了好大劲儿都没能彻底弄明白。
反正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博思王有什么动静再说。”
见她这般严肃,言景深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魔鬼椒,你就这么信任我啊?”
夏月凉呵呵笑道:“该担心的人是你吧,装孙子装到皇帝头上,你就不怕我拆穿你?”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假的?那什么狸猫换太子,还有好些传奇故事万一发生在我身上呢?”
夏月凉啐了他一口:“这话你还是拿去哄别人吧!我倒是有些好奇,王府门房也就罢了,难道王妃也一点都不怀疑你的身份?”
“我还怀疑她呢!”言景深撇撇嘴:“一开始我觉得她是在演戏,甚至怀疑就是她指使那老婆子给我母亲下的毒。
可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和观察,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傻,不会轻易被她利用的。”
“那个死去的少年……”
“你该不会以为他真是博思王的儿子吧?”
“我不知道,但博思王的的确确有个嫡子,这总不可能是假的。
对你而言,那个嫡子就是个定时炸弹,谁知道哪天就炸了!”
言景深特别高兴。
魔鬼椒嘴上说什么相忘于江湖各自珍重,其实心里还是非常关心他的。
“你放心好了……”
夏月凉炸毛了:“一遍又一遍的你烦不烦?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言景深咧咧嘴,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今后必须多加注意。
夏月凉也有些懊恼。
发什么火啊,好像显得自己有多在乎他一样!
言景深忍着笑问道:“魔鬼椒,言傅卿那小子多久去你们家一回?”
“怎么,你怕和他撞在一起?”
“你都说他不是傅青了,我还怕个毛啊!我就是想问问你父亲的教学是怎么进行的,回去好有个准备。”
“你当我们家是学校啊?我爹爹一向是因材施教,像你这种资质不行又懒惰的学生,肯定会被修理得非常惨。”
“切——小爷我什么苦没有吃过?”
夏月凉笑盈盈地站起身:“那就祝你好运喽!”
“你这就要走了?”
“你以为呢,出来都一个多时辰了,回去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那以后我还想找你聊天怎么办?”
“我觉得没什么好聊的,再说你不是还有好些事情要做么?”
言景深道:“你这人行事一向谨慎稳妥,这小茶楼如果不是你的地盘,绝不可能什么话都敢说。
以后我有事找你就直接到这儿来,你没有意见吧?”
“随你的便,反正我可没说一定要搭理你。”
夏月凉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女人……”言景深往椅背上一靠,脸上露出了轻松愉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