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数分钟后。
无灯的病房内,静得可怕。唯有食月用脑门一下下撞着房门的咚咚声,在房间内回『荡』。
徐徒然躺在病床上,不为所动,睡得安稳。其余两人是完全安稳不下来。娇娇爸爸时不时看看自制的计时设备,又看看紧闭的房门,朝着老王招了招手:“咱们是不是该把她弄醒了?”
“……再?”老王不确定道,“不是说要先验证结果……”
“可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娇娇爸爸话说一半,老王忽似意识到了什么,蓦地转头看向门板。
“门外的气息变了。”老王神情一凝,脸『色』忽然白了分,“外面,有别的东西出现了……”
“一些,厉害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娇娇爸爸也察觉了不对。危机感能地涌上,后面覆上了一层凉意。
“别急,先观望一下。”他强自镇定下来,对老王道,“说不定这就是大姨说的转机呢。”
说完,就见他拿出一副头盔般的护目眼镜戴上,将门边是食月拉开,交由老王按着。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打开一条门缝,朝外面看去。
这护目镜是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以后改造的,缺是相笨重,戴上后基别想好好走路了。好处是能夜视,不管多暗的光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就比如现在。
老王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娇娇爸爸对着门缝皱眉、歪头、张嘴。片刻后,又听娇娇爸爸难以置信的声音响:
“我去。”
“绝了。”
“牛批啊——”
老王耐不住了,叫了他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娇娇爸爸回过头来,犹自一脸诧异:“我跟你讲,外面现在,可热闹了。”
老王:“?”
因为徐徒然提前定下的隔音规则,他们也听不见屋外的动静。娇娇爸爸能比比划划地给他描述:
“外面都已经开打了,满地都是小眼睛,和那些伴生物的断手混在一下,你咬我我咬你的,可凶了。”
“有大鱼,那——么大的大翅膀鱼,正在和那个个子超大的伴生物对刚。”
“头发丝,飘得到处都是!挂在那些多手怪身上,圣诞树似的!”
“有拿着刀的男人,挺着肚子的女人……不过他俩好像打不太动。”
“有一个黑『色』的影子,瘦长瘦长的……”
娇娇爸爸说到这儿,忍不住又凑过去往门外看了眼。
跟着就听他“噫”了一声。
老王都忍不住探了下头:“那影子怎么了?”
娇娇爸爸深深看他一眼,抬了厚重的护目镜:“你喝过疙瘩汤吗?”
老王想了想,茫然头。
娇娇爸爸指了指门外,一脸的不忍直视:“那影子怪物,现在就被撕得跟那疙瘩汤里的面片似的。诶呀,太残暴了。”
说完拉下护目镜,继续凑到门边看。
老王:“……”
他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想又拍了下娇娇爸爸:“诶,那我们更该叫醒大姨了啊。”
这是徐徒然在入睡前就和他们约定好的。如果在她入睡后,梦境提取顺利,那就会有不属伴生物的第三方势力出现。若是如,就叫醒她,他们可以在第三方势力的掩护下离开。
……然,他们也没料到这个传说中的“第三方势力”会这么猛。
这么多元。
她到底是梦到了个啥啊。
老王压下心头翻飞的思绪,快速走到床边,将徐徒然摇醒。后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缓了片刻,听到老王转述门外的情况,微微瞪大了眼睛。
“真的效了?”她眼神微亮,立刻跑到了门边。接过娇娇爸爸递过来的护目镜,透过镜片往外看了看。
“一、二、三……奇怪,好像少了两个。不会已经被干掉了吧。”徐徒然喃喃自语着,快又直身子,将护目镜递给了娇娇爸爸。
娇娇爸爸将护目镜收好,转而掏出两把小□□:“我们是不是该准备突围了。”
徐徒然头刚想应下,念头一转,又抬了手:“,先别急。”
她又转头往外看了下,思忖秒,反手关上了门。
“反正……招一堆是招,招两堆也是招。”她说着,抬眸看向另外两人,“你们,介意临时做个噩梦吗?”
两人对视一眼,老王谨慎开口:“哪种噩梦?”
“有怪物的噩梦。”徐徒然想也不想道,顿了顿,又了下。
“然,如果和那种高阶可憎物有关的,更好。”
老王&娇娇爸爸:“……”
*
门外。
不知第次用力甩开扑到身上的黑『色』人影,高个伴生物乎按捺不住想要骂些什么的冲动了。
真就见鬼了,这都叫什么事??!
域里随时会多出意识体,这它理解,不奇怪。意识体也不全是人类,也会有猫猫狗狗,这也正常。
但突然一下子多出那么多怪物,一个两个的都往它身边凑,这就太奇怪了吧!
不仅奇怪……烦!
突兀的破空声从后方传来,它下意识地生出无数手去抵抗,跟着觉一阵剧痛,被切断的手掌接二连三地掉在地上。
它恼恨地抬头,正对上无数正在眨动的小眼睛——那是由黑『色』的胶质物凝结成巨大的螳螂形象,浑身缀满眼珠,举的巨大镰刀上,沾着大片的血『液』。
高个伴生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能地往后退了步,警觉地往周围扫了一圈。大量的断手涌到它的周围,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是真的麻烦——这些怪物意识体数量众多也就罢了,偏偏颇为棘手。其中有两个,都已经明显表现出了辉级的实力,而且都有混『乱』倾向……
而对永昼而言,最麻烦的就是混『乱』倾向了。无催眠、无控制、无引导情绪。永远都像疯狗一般——
它正琢磨着呢,冷不防一手忽然从身后窜出,重重拍打在它的脸上。
高个伴生物嗷了一声,惊怒交加地转头:“大桥,你干什么!”
大桥是这个伴生物平时代管的片区名——它们没有名字,能用这种方式来加以区分。它比较特殊,因为是同组里最高最强的,所以是项目的总负责人,也就是项目组长。
然而时刻,项目组长的怒吼毫无作用。莫名其妙扇了它一耳光的同伴仿佛没听到它的话,眼神浑浊地继续往它脸上挥巴掌。高个伴生物忍无可忍地反扇了它一掌,它这才一下子清醒过来。
“?组长?”它茫然地说着,左右扫了一圈,“奇怪,我刚才看到的不是你……”
高个伴生物:“……”
所以说,它最讨厌混『乱』倾向了。
这都搞得什么事。
身后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那巨大的胶质螳螂,则再次一步一步地朝它走来。高个伴生物不耐烦地舒展了一下浑身上下的手臂,无意中往螳螂的身后一望,整个怪顿时一怔。
——因为方才突如其来的战斗,它被迫从徐徒然躲藏的病房前退开,一路退到了走廊尽头。而这会儿,越过那螳螂的镰刀,它恰好能看见那病房的门再次悄悄打开,徐徒然一行人正勾肩搭背、偷偷『摸』『摸』地往外走……
要遭。
它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要遭要遭要遭。
不能让她逃不能让她逃不能逃——
它混沌的大脑飞快转动,猛地朝着面前的螳螂冲了过去,同时周围的散装断手齐齐扬,呼应着它的动作,也接二连三地朝着那胶质螳螂扑了上去。
断手在螳螂身上扑了一层又一层,猛扯着它的翅膀和关节。高个伴生物趁机越了过去,顺手将堵在跟前的人形黑影撕成两截,再要往前,见黑『色』的丝线绵延如波涛,一巨大的鳐鱼摇着翅膀,拦在了它的身前。
令人不喜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扑来的有大片的黑『色』丝线。它猛地停下动作,朝着身后的同伴一扬手:
“我拦着这家伙,你去追那些能力者。”
它冷冷开口,眼神中透出分凛然:“大桥,交给你了。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被称为大桥的伴生物毅然决然地应了一声,就地散成无数断手,『潮』水般朝另一个方向涌去。
……过了片刻,所有的断手又『潮』水般地原路爬了回来。
高个伴生物:“……?”
???
“那什么,组长啊,我想了想。”大桥的断手们重又聚合,堆出它的身体,面上『露』出尴尬的容,“要不我在这里拖着它们,你去追能力者吧。”
正在努力和鳐鱼角力的高个伴生物:“……哈?”
“那个女的,她那个黑『色』的冰,烫痛的。”大桥一正经地给它看自己泛着焦黑的手,“我不想和她打。”
高个伴生物:“……”
你傻的吗??
你不敢打你早说啊。我都被缠死了你现在和我说换岗有什么用啊?
组长原地啃自己一口的心都有了。不想下一秒,转机忽然出现——
冥冥中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原正层层叠叠缠在它身上的黑『色』丝线忽然撤去,巨大的鳐鱼发出一声带着回响的嗡鸣,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游去。
同时离开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怪物。它们暂停了与断手的厮杀,同样无声地退去。
高个伴生物愣在场,过了好一会儿,终反应过来,不知为何,表达变得有些不利索:“追……追……那个谁……”
顶着一身焦黑痕迹的大桥挪到它的旁边,顺着怪物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慢吞吞地开口:
“组长,你确定要追吗?”
“它们,好像就是往能力者那边去的啊。”
组长:“……”
不管!那也要追!
*
另一边。
徐徒然人,正定定地站在八楼与七楼的交界处。
食月站在最前面,正『迷』『迷』糊糊地往前挪着步子,腰上被栓了根绳,再难走动一步,能徒劳地蹬腿伸爪子。
而他后方步远的地方,老王和娇娇爸爸正屏着呼吸,震惊地看着不断朝他们涌来的大片阴影。
而他们的旁边,徐徒然正戴着护目镜,一个个数过出现在面前的可憎物,嘴里喃喃自语:
“狂蹈之影,到。大鳐鱼,到。小土狗,到。菜刀男,到。菜刀男媳『妇』,到。菜刀男媳『妇』肚子里的球,到……”
因为不想泄『露』更多个人经历,徐徒然在称呼一些怪物时,用了自己想的别称,比如鬼屋71号,被她简成了大鳐鱼。提着菜刀在梅花公寓里徘徊的查若愚,则被称为了“菜刀男”。
嗯,不过小土狗不算别称。这名字是正经在大槐花学生证上,是学名。
徐徒然自我肯定地头,简单完一遍后,摘下护目镜,递给旁边人:“我招来的我都确认过了。你们的呢?”
她刚才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不认识的女鬼和丧尸。有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她觉得这些应该是老王或娇娇爸爸的造物。
老王谨慎地推开了她递过去的护目镜:“不用了。知道这些怪物不会伤人就行了。”
不是谁都能像徐徒然一样冷静地直面噩梦对象顺便给它们名的。
“行吧。”徐徒然将护目镜交给娇娇爸爸,拍了拍手,“那么就继续往下走吧。”
在帮助娇娇爸爸和老王入睡时,她曾顺便修改过规则,将对应规则改为“所有由人类梦境产生的东西,都视为对应人类的所有物”;“人类所有物会在对应人类所在的国土上诞生”。
在将他俩的噩梦对象囊括国土的同时,又补充了一句“因人类而产生所有物,将无对人类造成伤害”。
这套规则并不算是完全没有漏洞。但码已能给他们提供相的保障。
徐徒然再次扫了眼面前大片大片的阴影,与藏匿在阴影下的无数恶意,扬了下嘴角,转身跟着其他人走下楼去。
在她将所有的怪物都召集到这里之后,她就已经重划定过国土。的国土范围为整个七楼楼层,包括他们所在的这小片交界处。如一来,即使他们转换了楼层,徐徒然依旧能保有对大部分怪物的指挥权。
之所以说是“大部分”,是因为老王和娇娇爸爸招来的怪物,都比较自由。横竖它们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徐徒然就由着它们满楼跑了。
然,这样反复修改国土,对徐徒然身而言也是一种消耗。所幸食月的寻路功能真的相给力——他看着晕晕乎乎的,找路来是相干脆,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力量正在指引他一般。
食月的腰上,拴着一根伸缩绳。这绳子是娇娇爸爸改造的。韧『性』极强,且控制方便,可长可短,不用担心跟丢人。
不过在被可憎物包围时,他的表情会变得有些茫然。为了方便找路,每到的一层,徐徒然就将招来的怪物放出去搞事——反正会被搞的也不是他们。
眼看着徐徒然他们又要往下一层,一直努力追击的伴生物们终彻底急了。好不容易追到这里的组长猛地撕开缠在身上的人形黑影,努力往前步,连在身上的断手宛如果子般扑落落掉下,窸窸窣窣地往前爬去。
“拦住他们——尤其是那个狗男人!”意识到食月是负责带路的那个,组长果断将首要击杀目标换成了食月。然而它刚往前步,粘稠的黑『色』胶质物便倏然涌了过来,飞快地将它吞没。
组长被拦得寸步难行,能暗中庆幸提前派出去了无数断手。就在时,一断手估计已经奔到了他们附近,老王的声音透过它传了过来。
“……我见过最可怕的可憎物,是一个生命倾向的辉级。疯狂菌人,我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
“那东西我是在云南遇到的。它有强的寄生能力,要是有皮肤的存在,都会被它寄生。寄生后,被寄生者会拥有发光的特『性』,能在黑暗中发出漂亮的夜光。并被它控制着,去寻找与自己最为亲近的亲属,将之作为下一个寄体……”
“我们时入那个域的时候,里面所有人类已经全被寄生了。每个人身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蘑菇……哦对了,它们尤其喜欢长在指甲缝里……”
浑身上下都是指甲缝的伴生物组长:“……”
他们在干嘛?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讲这种恐怖的事情?
它身上手指都猛地蜷了来,能地藏住了指甲缝。恰在时,脚下的黑『色』胶质物开始移动,缓慢地留下另一个方向,它立刻趁机挣脱出来,试图继续往前追去。
就在时,它看到了一团光。
一团正在移动的光,正飞快地奔向他。伴随着大片窸窣声响的响,更多的光出现,争先恐后地朝他涌来。
伴生物组长:“……”
随着那光逐渐靠近,它终看清了那东西。
那是它自己的手。是不久之前刚被派出去的断手——不同的是,时那些断手上面,长着大片大片摇摇晃晃的发亮蘑菇。
……淦。
伴生物原地愣了两秒,迅速拿定了主意。
去他的什么能力者吧——它果断转身,一边啊啊叫着,一边朝着楼上跑去。
*
而就在伴生物因为能寄生到指甲缝的蘑菇而崩溃时,徐徒然人,终顺利下到了一楼。
和来时不同。他们现在所在的是医院的一楼大堂,面对的是医院正门。
娇娇爸爸小心上前,在旁边的控制器上鼓捣一阵,大门缓缓向两边移开,『露』出外面寂静无人的街道。
食月早先安排的流浪狗守在那里,见到他们,呜呜地叫了两声。有一,直接跑了来,绕着食月转圈——可惜食月不理它,固执地想往门外走。
看来这出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余下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老王和娇娇爸爸即准备出去。徐徒然瞟了眼旁边的另一条走廊,缓缓停下了脚步。
根据他们过去的经验,这道走廊尽头,就是通往地下的楼梯。而楼梯尽头的房间里,就是创神教的教徒们用来作为献祭的秘密地。
徐徒然:“……”
怎么说呢,就莫名手痒。
“你们先出去吧。”她对另外两人说着,伸手接过食月腰间绳索的另一头,“在外面我,我马上出来。”
说完,将另一头系在自己手腕上,不另外两人反应过来,转头就走。
因为之前已经切断了供电,通往走廊尽头的电子门已经可以轻松打开。徐徒然熟门熟路地穿过去,沿着楼梯走了下去,双脚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而另一边,地下室内。
一尊高大的身影正立在献祭场内,无数支手臂环抱周身,皮肤干枯如树枝。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它藏在手掌的嘴巴微微裂开,『露』出一抹冷酷而残忍的。
它就知道,如果那个人类能侥幸逃到一楼,她一定不会再放过来献祭场捣『乱』的机会。
这就是人类的傲慢。获得了一份幸运,就想获得更多幸运。侥幸成功过一次,便以为成功能常伴己身——从未想过,自己有没有承受那些幸运与成功的资。
所以说,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地到楼里去追杀呢?不如像它一样,从一开始就在这个地下室里躲着。如果有人过来,它就能顺便捡个人头;而如果没人过来,则说明其他人已经得手,它也能混个绩效……
不过话说回来,它记得其他的同事基都上楼了吧?它们一项目组的人,大多都来了,失手的概率应该不大啊……
守在地下室的伴生物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耳听着楼梯上的脚步越来越近,即收敛心神,再度摆出那抹冷酷又残忍的容。
“嘎达”一声,门被推开了。
它冷一声,浑身手臂舒展,高高扬头颅看向门边:“终来了,可怜的羔羊。看看我为你准备的惊——我去什么玩意儿!”
它话才说一半,波涛般的黑『色』胶质物便直接灌入,将它冲倒在地。藏在胶质物内的无数小眼珠冷冷眨着,接二连三地从它身边擦过,明明没有牙齿,能在碰触的瞬间带来尖锐的疼痛。
又一抹瘦长的影子手舞足蹈地冲了来,在撞上眼神的瞬间,为一道道黑『色』的触须,缠向它的手臂。伴生物发出一声懊恼的尖啸,抬手将触须扯断,转瞬又被其他的黑『色』丝线淹没。
透过疯狂蠕动的丝线缝隙,它看到一个老太婆气定神闲地走了来,十分熟练地拿出武器,对着地上的阵开了枪,又走到旁边,拿供奉着的创神神像,重重摔在了地上。
啪地一声,神像裂成碎块。伴生物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觉脑中一片空白。
“愚蠢的人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它透过黑『色』丝线的包裹,艰难出声,无数手在胶质物的包裹中胡『乱』抓着。
徐徒然踢了一脚地上的雕像,转过身来。
“知道啊,就是知道我才来的。”
在今之前,这个域内从未有伴生物现身。偏偏在今,在这个地,它们不仅现身,对他们发狙击。
这说明什么?说明它们急了。
伴生物急了,就说明他们之前的行为是有效的。
“既然有效,那然要贯彻到底了。”
徐徒然轻描淡地说着,将桌上准备好的祭品也一并拍落在地。身后一条巨大的鳐鱼游动,在她抬眼的瞬间,恰好张开了身上的无数眼睛。
硕大的眼珠中,倒映出伴生物惊惧交加的表情。
*
又十多分钟后。
医院内的最后一个人类早已离开,徘徊在医院内部的意识体怪物迟迟没有散去。
八楼的病房内,个伴生物面面相觑,紧闭的房门外面不住传来砰砰的敲击声。所有的门缝全被堵死,免得有丝线或是胶质物潜入。
身上带着焦黑痕迹的伴生物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眼神呆滞:“它们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走啊。”
“不知道。”组长正在低头拔指甲缝里的蘑菇,头也不抬,“实在不行跳楼呗,一跃解千愁。”
“但这不是跳不跳的问题啊。”另一个伴生物道,“那女的跑了,这事怎么整啊?”
“下次努力呗。”组长拔完了一手上的蘑菇,开始拔另一手,“反正创神说的在它下次清醒之前干掉她……我们有时间。”
“……”
某种微妙的气氛在房间里蔓延。组长的话并没有让人好受一些。
剩下一个伴生物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瘸一拐地走向了窗边——它就是之前独自守在地下室的那个。『摸』最久的鱼,挨最毒的打,现在身体没完全恢复过来。
它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阵,语气变得古怪来:“那个,组长啊,我怀疑创神大人睡不了多久了。”
伴生物组长:“……?”
它不解抬头,见那伴生物,正怔怔地指着窗外某一处。
循着它的指向看去,可以看见远处的城区内,一束火光冲破际,黑烟浓烈。
伴生物组长愣在场,旁边伴生物的声音逐渐飘忽:
“你们看那个正在着火的,是不是我们的中心教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