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怜苏盼两个姑娘也是张东西望,对所见所闻皆充满好奇,惟有苏宗耀走在孙学雍身后,脸色红得就跟桥下的红鲤鱼一个样儿。
孙学雍先前这一行人送到准备好的院落,何氏带着两个姑娘极没见过世面的摸摸这里摸摸那里,苏怜的性子很活泼,看着隔断绣屏,惊得嘴巴能放下个大鸡蛋,“阿娘,快看啊,这孔雀绣得可真漂亮,还有这牡丹,像真的似的。”
何氏听到女儿呼喊,也赶紧过来凑热闹,见着那精美的绣屏,嘴里发作‘啧啧’声,“可不就是,这蝴蝶好漂亮,看着像是风一吹就能飞出来似的。这富贵人家,就是有眼福。”
苏宗耀听不下去,对孙学雍说,“待我们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再去拜见老太太。”
这个姑父很老实,脾气也好,孙学雍幼时见着也喜欢。他所知的是从前淑姑姑在世时,夫妻二人还尚算和顺,举案齐眉,后来淑姑姑死了,这个姑父娶了如今的何氏进门,虽然接触不多,但从发生在瑜姐儿身上的事情来看,他并未做到一个父亲该有的姿态。
“不急,祖母有交待,请姑父一家先歇息好,晚上府里安排了家宴为你们接风。”孙学雍边说,边指着迈进门来的四个婆子说,“这几位妈妈都是府里得力的,还有六个在屋里服侍的女使,祖母说都安排在姑父院里使唤。”
这么多人,苏宗耀很惶恐。
何氏却兴奋得双眼发红,她冲过来挤开苏宗耀,就怕他开口拒绝,“老太太这样用心,我们也不好拒绝,请你上复老太太,我晚间再到她跟前去磕头。”
孙学雍看着何氏动作麻利的将苏宗耀从他眼前挤到一旁,这滑稽的一幕差点令他笑出声来。“好,我正要到祖母那里去复命去。”
孙学雍离开时,何氏送到门口,见着院子里的婆子和女使都对他恭敬行礼。心里一道算盘立即敲响,转头就问身边的一个婆子,“不知道这雍哥儿现在在做什么官呀?”
那婆子脸上客气,眼中的鄙夷怎么也扼制不住,“我们二房的雍大爷如何官居正三品吏部右侍郎。”
唉哟哟,何氏在心里惊呼!
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便是上河县的七品县令,见着县老爷得磕头作揖,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如今一个朝廷三品大员对她这般客气,何氏顿时脚下像踩着棉花上似的。“不知道这雍哥儿成婚了没有?”
那婆子悄悄嘲讽的睨了一眼何氏带来的两个姑娘,扬声道:“雍大爷与大学士家的兰姑娘定了亲,明年就要成亲了。”
何氏心中落下一把遗憾,但却并未遗憾太久。她转身回到屋里,苏宗耀坐在屋里吃茶。这院子不小,婆子就领着苏盼姐妹俩去挑选各自中意的房间,等到屋里无人,苏宗耀不满的问何氏,“好端端的,你去打探雍哥儿的事干
什么?”
听着丈夫略带责怪的声音,正在整理包袱的何氏瞪一眼过去,“我还能干什么,这雍哥儿这般有出息,肯定是占了瑜姐儿的光,他既占着瑜姐儿的光,就不能带带我们家?我是瞧着怜姐儿今年十五了,婆家还没着落,要是一下子落到三品大员的屋子里,岂不是天大的欢喜?”
苏宗耀被何氏打的主意吓得手里的茶碗险些没拿稳,他搁下茶碗,神情羞愤的看着何氏,“我告诉你你给我安份点儿,不然你也别整理了,直接重新打包回下河县去。”
“你冲我吼什么?比谁噪门大呀。”何氏不甘示弱的怼回去,“瑜姐儿现在发达了,她是做姐姐的,扶持扶持她的妹妹怎么啦?都是你的姑娘,你要这样偏心,还有个当爹的样儿吗?”
“住口。”苏宗耀既是无奈又是悲凉的看着何氏,“自打得到瑜姐儿的消息,你满脑子想的就是攀高枝,妄想从瑜姐儿这里得到这样得到那样,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配吗?”
“我怎么不配,她虽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名义上她是我的继女,我是她的继母,我说什么她就该听什么。”
苏宗耀被何氏这番话给气乐了,“我的天爷哦,你是哪儿来的自信啊?且不说当初瑜姐儿在苏家你是如何苛待她的,就是她被沈家休了,你还不准她回娘家来,如今她出息了,你倒知道自己是她的继母了,你早干嘛去了?还说我一碗水端不平?要不是你带着两个姑娘执意上京,我担心你们母女三人途中遇险,我才懒得舔着脸来京城呢。”
何氏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她可是好久都没被苏宗耀这样训过的,“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瑜姐儿有出息了,嫌弃我们母女三人了?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着急进京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着好不容易有了瑜姐儿的消息,知道你思念惦记她,想让咱们一家子团圆么?”
“寡廉鲜耻。”苏宗耀气急败坏的指着何氏,“你还要不要脸啊!有什么好团圆的?半途就听到王爷在乐平山出事的消息,瑜姐儿现在是寡妇了,你要真有心为她着想,就不该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给她添麻烦。”
“我们是一家人,她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就更该跟她站在一起陪她度过难关。”何氏底气十足。
“呸……。”苏宗耀气得胸口起伏不平,“我信了你的邪,什么一家人,你分明是觉得破船也有三斤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