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羞辱我,就该付出代价。”孙嬉言词定定,丝毫没有悔过之心,“阿娘,江寅虽然是个瘸子,可你没发现吗?他要是不走路只是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的气质并不比任何大家公子差。上元节那夜,女儿在人群里被绊倒,是他一把扶住我。他的胸膛是那么的厚实,手臂是那么的有力,那时我靠在他怀里,是从未有过的心安和心定。阿娘,孙妨嫁给他的时候还不是完壁,他都能待她这样的好,要是我嫁给他,他难道还会亏待我吗?”
蒋氏错愕万分的瞪着孙嬉,被她这番话惊得忘了一切反应。
“我先前想求求您来着,当初下河县,苏瑜的夫君沈重霖能娶平妻,江寅也可以,苏瑜和苏玫是堂姐妹,我和孙妨是亲姐妹,自然是能和睦相处的。孙妨不知我的意图,一心替我选那些没出息的相亲对象,我不答应,她就不让我来江家走动了,不来江家,我怎么能见着江寅?她想拆散我跟江寅,是她逼我对她下手的。”
“啪……。”
孙嬉语声刚落,蒋氏软瘫的双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腾地起身冲过去就是狠狠一巴掌甩下。
孙嬉被煽得整个人都倒在地上,从小到大,在此之前,阿娘那怕是对她气得再狠,都没有动过手。她捂着被打的脸,一滴不解、委屈、怨忿的泪水滴在地面上,润了一抹淡淡的暗影,她万分不解的看向蒋氏,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发不出半个字的声音。
“妨姐儿,她是你亲姐姐,不论她嫁给江寅前是不是完壁,江寅待她好不好,那都是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几时轮到你指手画脚操闲心?就算你看不上她给你分绍的相亲对象,也用不着毒死她你取而代之罢。嬉姐儿,你这心思怎么这么狠啊?”
蒋氏此刻气得浑身发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孙嬉突然诡异的笑了,那抹笑看得蒋氏头皮发麻。
她说:“我狠?阿娘,我变得这样狠还不都是你手把手教的?”
“住口,我几时教过你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了?”蒋氏继续喝叱。
孙嬉跪正身形,也放下了捂住脸的手,脸上那五个清晰的指印,丝毫没掩饰蒋氏动手的力道。“您的确没教过我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可是您教会了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年在上河县,你设计屠大郎去睡苏瑜,来到京城后你又设计我们姐妹俩去害苏瑜毁容,再到去年你亲自带我去看了你害的谭莹雪的下场,阿娘,这一桩桩一件件,为达目的手段,还说不是你教会我的?”
蒋氏瞠目结舌的盯着孙嬉,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盯着她。
这个她像娇花儿一样呵护了二十年的女儿,她无时无刻不在替她着想,无时无刻不在替她的前程殚精竭虑,到头来,没成想自己在她心目中居然是如此的阴险不堪。
此刻,蒋氏像一只焉儿的老茄子,她神情恍惚的坐回去,身心是从未有过的累和疲惫。
孙嬉也从未见过阿娘这般模样,她永远都像只精神抖擞的母鸡,什么时候都保持着战斗状态。这会子这么焉巴,肯定是自己一不小心把话说得太狠,刺激到她了。
这可不成,阿娘要是没有斗志,怎么保护她?
孙嬉缓缓软了脸上的狠绝,跪走到蒋氏面前,手轻轻搭在她的膝上,声音也低了低,“阿娘,您愿意女儿口不择言,女儿只是生气阿娘你帮着孙妨说话,你明明从前对她不是这么上心的?我怕你见她现在过得好了,嫌弃我,不要我了。”
说完,孙嬉爬在蒋氏膝盖上失声痛哭。
蒋氏眼眶里的泪也关不住,顺着徐娘半老的脸滴到孙嬉的发间,声音一瞬苍老起来,“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嬉姐儿,妨姐儿无事便好,若是有事,我替你去把官府的牢底坐穿。”
她不能让孙嬉去坐牢。
孙嬉也不能让阿娘去坐牢,有个坐牢的阿娘,谁还愿意娶她?
“阿娘,您胡说什么呢?您不能去坐牢。”
蒋氏眼睛红红的看着她,“我不去,难道你去吗?”
孙嬉先是抿紧了唇页,尔而才道:“阿娘要是去坐牢,还不如女儿去。阿娘,阿爹已经没了,咱们母女俩个在孙府相依为命,女儿怎么能让阿娘替我背负这么大的罪?阿娘,女儿希望您好好的,女儿也不想离开您……。”名声一旦出去了,与其受人指指点点生不如死,还不如去坐牢。
先前孙嬉噤声的瞬间,蒋氏以为她情愿将自己推出去坐牢以换自由,心中无比的失望,后又听孙嬉这番感动的话,又是无比的动容和不忍。
是了,她不能坐牢,孙嬉也不能坐牢。
“你说,这件事除了你我知道还有谁知道?”
听着阿娘的声音稳了,孙嬉知道她还是愿意救自己的,立即道:“只有小蝶,而且这主意也是小蝶提议的,我又没在乡下生活过,在老家时连庄子里都极少去,哪里会在道什么桐子仁能毒死人?”
“嬉姐儿,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件事要是能平安过去,往后这江家你也别再来了。”
孙嬉还惦记着江寅,不愿意点头。
可蒋氏逼视着她,孙嬉不得不点头。
“也不知道江寅会对小蝶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