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二十八章 钉子

元武的死亡对于江辰并没有太多的触动，一方面他和元武确实不算太熟，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元武做了什么，因而当元武这么死在他面前之后，反倒让他真正开始思考这个脑域强控秘术的触发机制。

“江兄弟，这个玩意儿可能不是我们想的收集情报的，而是用来灭口的秘术。”苏贺盯着元武的尸体，双眼散发着意志的波动，在刚刚检测的时候，他都没有察觉到元武脑子之中存在所谓的秘术，只有在江辰开口之后，才有隐约的波动出现，非常的隐秘。

“不是收集情报的？”江辰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神色认真的了很多，毕竟都是在战场杀出来的精锐，该有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是的，你说的那句话，应该是用于激活对方脑域秘术的钥匙，但我凑合着懂几句南贵话，这就是普通的交流。”苏贺眉头皱成一团，“再加上这句话开口之后，我一直盯得对方的双眼，能感觉到那种内里的变化，但对方并不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开启了脑域的秘术，而是察觉到现状之后，才开启的脑域秘术。”

“这个秘术我有一些印象。”桥山带着几分回忆的神色开口说道，“你们退伍的早，不太清楚，大概在元凤六年的时候，我见过这个秘术，这个好像是贵霜那边的精神狂暴秘术，那段时间贵霜挺流行这个秘术的，但之后贵霜也不怎么使用这个秘术了。”

这个是贵霜秘术间开发的特殊秘术，其原本的想法是让己方的士卒在陷入死境的时候，依托特殊的秘术强行解开大脑的束缚，绽放出极致的战斗力，能杀几个是几个。

本质上，这就是狂暴天赋，只不过狂暴天赋需要足够的身体素质支撑，才能成功开启，贵霜靠特殊的秘术降低了这个难度，但这个计划最后还是毫无意外的失败了，因为南贵的士卒大多数的身体素质根本顶不住绽放狂暴天赋。

再怎么说也是天魔解体的下位天赋，没有足够的身体素质根本玩不转，原本预估的开启狂暴，拼死一搏，带走几个汉军士卒的想法，在现实之中变成了秘术强开脑域，身体束缚被解开大半，然后人就当场暴毙了。

所以时间久了，这个秘术也就从贵霜消失了，只有参与过那段时间战争的老兵们有些印象。

当然贵霜也不是在这个秘术上进行深挖，比方说当年竺赫来给阿勒泰的第一个计划就是自杀性的秘术，就是这个。

但只要涉及狂暴这种解开脑域和自身束缚的天赋，没有禁卫军级别的基础素质，瞬间开启瞬间死，而就算有禁卫军级别的素质，也开不了十几秒也会因为身体和脑域无法承受，大概率当场毙命。

“可以强行让人狂暴？”江辰等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桥山？

“狂暴天赋的本质就是身体素质达到一定程度，可以不借助外力解开大脑和身体的束缚，理论上像我们这种程度，只要看过狂暴和天魔解体这两个天赋，真要玩命的话，就有很大概率能解开。”桥山很是平淡的说道，“但还是建议不要尝试，这俩天赋你开了，尸体肯定无法完整。”

“也就是说这个秘术其实是对脑域的某一部分动的手。”苏贺眉头皱成一团，然后将手按在元武的脑袋上，事已至此，他们哥几个也不在乎被逮捕了，先调查清楚再说。

银灰色的实质化精神意志从苏贺的身体上蔓延至元武的脑袋，苏贺开始从精神意志层仔细的检查元武的脑域，隔了一会儿神色古怪的抬头看向江辰，怪了，真的是怪了。

“怎么样，老苏？”江辰看着苏贺询问道。

“很奇怪，只有一个点有一抹很淡的痕迹，如果不是我们哥几个亲眼看着元武动用狂暴，我都不敢相信他被操控了，但就这么一个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就直接操控了吗？”苏贺感觉极其的不可思议，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规模小到连他细致检查都很难检查出来的秘术有这么大的威力。

越强的秘术，其留下的痕迹越深，而元武脑子里面留下的秘术痕迹非常淡，淡到苏贺都怀疑这个秘术到底有没有威力，可有杨琼和元武两人之前的表现，苏贺自然明白这个秘术的恐怖。

“很淡？”桥山看着苏贺眉头皱成一团，他们都是上过战场，而且大多数都是去恒河和贵霜正面干过的，也都体会过贵霜的秘术，这玩意儿无论如何都遵循一个逻辑，那就是威力越大，动静越大。

毕竟想要有强效的威力，那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能量投入，除非有特殊的方式能撬动外界的天地精气，问题是在脑域存在的这等秘术，如果要撬动天地精气的话，引发的波动近乎是肉眼可见的，而且也会留下别的痕迹，可现在没有别的痕迹，这就见鬼了。

“你们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侦查兵出身的连凯，看着深思熟虑的几人，“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和贵霜战斗的时候，绝对不要多想，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想的越多，越会陷入困境，总结一下，这玩意儿咱们看到的就只有两个功能，一个是激发，一个是自杀，对吧。”

江辰等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后若有所思。

“所以简单一点，如果只是一个用南贵语激发，然后强行开启脑域进入狂暴的秘术，有多大？”连凯看向苏贺和桥山询问道。

“这样的话，确实是很小，但是这样的秘术有什么意义？”苏贺眉头皱成一团看向连凯。

“不，很有意义，如果这些人在大军之中，被激活了，对于阵型的扰乱有致命的效果。”江辰神色凝重的说道，“情报意义只是一个层面，战争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情报本身就是为战争服务的，那么简单一点，直接让这个秘术为战争服务就是了。”

“这样的话，南贵语激发后应该是确定当前情况，如果情况还在控制范围，就继续维持低效运行，如果陷入危险，那就直接激活天赋？”桥山带着几分分析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秘术可以做到很小。”

“这秘术我怎么越听越耳熟……”连凯眉头皱成一团，而其他两个参与过上一轮恒河大战的两个老兵这个时候也多少有些熟悉了。

刘皊那件事虽说很少外传，但最顶层的精锐老兵都有自己的渠道，再加上他们的能力在那里摆着，所以到最后不少的五六重老兵是知道这件事的，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世界意识的诅咒，到现在这些五六重的老兵，大多数都变成了四五重。

连凯三人在某一刻陡然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和这接近的秘术，当即双眼一沉，如果是这样的话，反倒解释了很多的东西，比方说操控刘皊的秘术绝非一朝一夕弄出来的，如果在那之前就有研究，并且进行了足够多的验证，那后面那个可就不是开玩笑了。

“恐怕这个秘术还真就不是为了收集情报而来的，而且搞不好有很多版本，我们见过这个秘术更高级的版本。”连凯神色凝重的开口说道，“这东西说不准就像江老弟说的那样，压根就不是为了收集情报。”

长安，黄滔将回执送到刘晔那边之后，拿着刘晔签发的八十天的外勤条子去报备，然后路过的时候就看到羊衜领着二十多个全装的禁卫在往出走，然后黄滔还没去报备就被羊衜叫住了。

没办法，黄滔在禁卫军之中很有名的，甚至在十三州之中都算是大人物，而追捕这种事情，有个靠谱的大佬带队羊衜也能安心一些。

毕竟要追的可是萧后，那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对手，这二十多全装禁卫也就俩和萧后平齐的神仙，问题是俩神仙一听是教官，都表示没把握，说是堵住了还能抓住，堵不住，他们也没办法。

“黄司马，你有事没？”羊衜对着黄滔询问道。

“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黄滔看着一队全装禁卫军，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实际上心下已经猜到这是去做什么了。

“武功县那边出现了命案，涉案人员实力太强，只能由禁卫出手。”羊衜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啊，是萧后吗？”黄滔做出一脸吃惊的神色开口说道。

“呃？”羊衜愣了愣神说道。

“武功县就一个值得禁卫军出击的，萧后当年结婚的时候，我正好在长安当禁卫，过去喝了几杯水酒，也算熟识。”黄滔开口解释道，羊衜闻言点了点头，心下觉得也不好让黄滔去追击萧后了。

“不过，我觉得真要追击萧后的话，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机动力很强的。”黄滔又说了两句。

“尽人事吧，而且只是抓捕，只要萧后不反抗，后续不造成其他的损失，应该不会处死，我们目前的判断是心情激荡之下的过失杀人。”羊衜解释了两句，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卿级爵位，拿去抵罪还是够的。

“我去政务厅那边汇报去了。”黄滔对着羊衜摆了摆手说道，随后就原地消失了，而羊衜看着黄滔离开时的情况若有所思。

有一说一，黄滔的面子还是足够的，再加上陈曦确实是慵懒不干活，黄滔试探着请示，居然还真通过了。

“黄司马啊，你这不好好外勤，赚点生活费，居然来找我。”陈曦笑着对黄滔招呼道。

“见过陈侯。”黄滔很是恭敬的开口说道，然后直奔主题，将他从萧后那边了解到的情况，全部复述给陈曦，也就黄滔义气，外加也相信萧后的为人，这事担的风险其实挺挺大的。

陈曦听完原本笑盈盈的神色收敛了很多。

“你去情报那边通知法大夫。”陈曦吐了口气，隐约已经猜到黄滔可能知道了一些内线的情报，但也没提这事，毕竟这人到处乱跑，还有一定的情报整合能力，能猜到也算正常。

“是，陈侯。”原地消失，然后大概十几分钟后法正带着材料出现在了陈曦面前。

“黄滔说的，你都知道了吧，孝直。”陈曦看着法正询问道。

“正在验证，已经命人去找元武了。”法正面色阴沉的开口说道，虽说没有证据，但法正基本已经梳理好了整个逻辑。

“找不到怎么办？”陈曦看着法正询问道。

“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了这么一回事，而且也意识到我们之前的推测方向出现了问题。”法正迅速的做出了回答。

拥有双层意识的那些汉军中层已经被法正筛出来了，这些人分布在汉军各个职位，也不乏有一些相对比较要害的位置，但法正并没有直接进行处理，只是让人盯着，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毕竟秘术这种东西，知道存在自然就有防备的手段，而知道了效果，自然也就有了应对的方案。

鲁肃给弄出来一个样品，那法正要还查不出来才是见鬼了，只是没想到除了这种，还有一些别的玩意儿。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想到，而是没考虑过不搜集情报这个逻辑。

没错，法正也反应过了，如果情报人员不搜集情报，那很多针对情报线的手法其实是没有用的。

“贵霜的间谍人员并非是为了搜集情报而进入了汉室。”法正很是认真的说道，“后面双层意识的那些才是真正的情报人员，前面的可能是战斗人员，或者破坏人员。”

陈曦闻言摸了摸下巴，确实有这个可能，这就很不爽了。

“我们轮换和退伍的速度太快了，导致诸如杨琼这样的老兵在俘虏归建之后，直接退伍安置了。”法正面色阴沉的开口说道。

贵霜组建的那种内气离体小分队抓偷袭抓捕汉室落单的队伍，这个一直都有，虽说贵霜的垃圾内气离体，很难抓住六重熔炼的老兵，甚至连五重熔炼的老兵都很难活捉，但反过来讲，对于大多数五重熔炼以下的老兵而言，遇到这种队伍，基本只有全军覆没这条路。

不过这种被抓了，不代表会死，汉室和贵霜也有交换俘虏，而且北贵和汉室交换的相当频繁，南贵这边拿俘虏交换刹帝利级别以上更是时常有之的事情，双方在人员交换回来之后，也会进行检查，一般的手段都会被检查出来，但很明显贵霜这次的手段并没有被检查出来。

当然，没有检查出来也不致命，汉室兵员轮换的效率是按照年计算的，一般来讲，大多数的士卒在恒河都不会待过超过三年，再加上被俘虏，大概率就是归建后，再参与一次战争，关羽就签发一个荣退让这些人回家养老去了。

“没有情报搜集功能？”陈曦双手交叉，带着几分思虑开口说道。

“我们在秘术上确实是和贵霜存在一定的差距，但如果要附带情报搜集功能，那需要的秘术很难通过我们的检测，按照黄滔的转述，我估计大概率是激发型的自杀秘术。”法正神色凝重的开口说道。

“用以战场上混乱组织的？”陈曦带着几分推测开口说道。

“我也是这么判断的，只是正在查证。”法正点了点头说道。

法正的效率快的惊人，靠着内部档案迅速的找到了在长安附近被贵霜俘虏过的汉军老兵，然后由专业人员进行检测，最后成功在某一个老兵的脑域之中找到了那一根由秘术形成的钉子，很小，小到别说是常规检测，就算是专业检测，在没有判断出准确区域之前，都找不到这根秘术钉。

“黄滔已经出发了。”法正带着确定的资料来找陈曦。

“萧后那边的事情先压下去，已经确定秘术钉的存在了？”陈曦看着法正询问道，“这玩意儿是什么情况？”

“比我想的还简单，而且功能就两个。”法正一脸被竺赫来蹂躏的表情，没办法，“一个是接收语音进行激活，激活后判断当前情况，如果没有陷入困境，就不管，如果陷入困境，秘法钉直接解体，刺激脑域强行展开精神狂暴，强行控制十几秒，而人也会因为狂暴态疯狂输出而死。”

“没别的功能？”陈曦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体量能附加的功能也就是循环暗示这种东西，而且不会太强，我估计对于老兵都无法形成影响。”法正很是无奈的开口说道，这次他算是栽了，这秘术完全不高端。

“暗示吗？”陈曦想了想，还是相信法正判断的，既然法正说这东西附带的暗示甚至都无法对老兵形成有效的影响，那应该就是如此了，这点判断陈曦还是相信的，“也就是这就是一个自爆原件，并不具备操控老兵的能力是吧。”

法正点了点头，陈曦闻言安心了很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被打入了这玩意的老兵找出来，解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