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洁坐稳喝了口茶水,才算安定下来。环顾了一眼,邓淑仍旧挨着太子,哭个没完没了。
邓洁皱了下眉头,她自然知道,邓淑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她自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包容这些女子,所以,邓洁虽不满,却没打断邓淑。
没想到,徐婉如竟然会出事,也不知道,肃宗带人,可曾追上徐婉如了?邓洁有些担心,却一眼就看见了徐婉如身边的熊嬷嬷。
就见熊嬷嬷气定神闲地坐着喝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邓洁大吃一惊,这可是燕国公主千方百计给徐婉如请来的嬷嬷,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模样?
“熊嬷嬷,”邓洁一开口,熊嬷嬷就笑着放下茶盏,“倪司仪追去了,有她在,邓小姐就放心好了。”说着,熊嬷嬷倒是看了一眼邓淑,只是,邓洁这个当事人都不反对,她一个外人就更不会开口了。
邓洁只做没有看见邓淑的小女儿状,把话题引到了徐婉如的身上,“倪司仪真有那么厉害嘛?”
熊嬷嬷又啜了一口茶水,“倪司仪的父亲,原是军中的明光营的都统,她自幼在马背上长大,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明光营?”邓洁不愧是宫中长大的贵女,马上就听出关键了。
熊嬷嬷说的这个明光营,原是太祖的骑兵,巅峰时期约莫有个四五万的人。人数不是很多,却个个精通骑射,四万人马,重甲骁勇,一旦开战,所向披靡,在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到了太宗一朝,后来因为贺太后的缘故,里面的很多将领都纷纷落马。太宗收拾贺家势力的时候,明光军中的将领,去了七八成。明光军元气大伤,就此没落,而后京城的三大营风头渐长,其中的五军营,就收编了明光军的旧部。自此,大楚再无明光军,也再无金甲十骑。
熊嬷嬷叹了一口气,想起贺太后在世的时候,明光军何等威风,而现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她的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贺太后的安排,会不会实现。而宁国公主避世多年,也是时候,回京看看了。这个天下,她才是最金贵的公主,却避世躲着这些人,熊嬷嬷心中,不免伤感。
邓洁见熊嬷嬷不想多说,自然也不好追问。要知道,太宗当年,把宫里跟贺太后沾一点边的人,都抹杀干净了,怎么就剩了个倪司仪。看样子,这倪司仪眼下在肃宗一朝,混的还风生水起的很。
邓淑只顾着装柔弱,“不知道,徐小姐怎么样了,白马吃了一鞭子,刚好又打在眼睛上……”
她只字不提,是三公主惹出来的祸事,只装的楚楚可怜。太子听了,倒是也不厌烦,“父皇带了人去追,应该不会有事。”
邓淑哪里会管,徐婉如是否安好。她刚才扶了太子的手,这事多半有人会报知太后跟邓家。眼下,她只能进,不能退了,邓淑一咬牙,又泪眼盈盈地看向太子,“公主也吃了惊吓,不知道怎么样了。”
太子心里虽然恼火三公主惹出事端,可这个毕竟是他的嫡亲妹子,听见邓淑关心三公主,也好言好语地安慰她了,“珏儿擅长骑射,应该没什么事。”
正是因为她擅长骑射,事后肃宗的怒火,才会更大。太子心里有数,就凭肃宗这么偏心的态度,三公主多半讨不了好处。
想到这里,太子赶紧让內侍,去给邓皇后传话,这事还得早些拿个主意。虽然三公主身份尊贵,可这个宫里最重要的,始终是肃宗的心。可不能为了个徐婉如,就失了父皇的心。
太子正琢磨着,三皇子和二皇子陪着英王的软轿,说着话,也过来了。
“十三叔,”三皇子问,“您府上的马,不是很老实的嘛,怎么又跑的这么快了?”
“哎,”英王叹了一口气,“这马是老实,可也扛不住被人伤了眼睛啊。畜生就是畜生,真疼的时候,它哪里知道老实还是不老实啊。”
这马是他让人挑的,专挑最老实的送进宫。谁知道,三公主这么一闹腾,连他这个英王,都受了牵连。英王心中,实在有些郁闷,皇兄也真是的,两个女儿,却当着众人如此偏心私生的那一个,不出事才怪。
只是,英王也有些幸灾乐祸。徐婉如这丫头,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就凭她的本事,就算骑着老虎,都能毫发无损地回来,就一匹马,能把她怎么了。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如何装的不会功夫,又要安全脱身,那就有些难度了。想到这里,英王的嘴角不禁上扬。
因为英王和几个皇子都回来了,太子也避开了一些邓淑。他照顾表妹是一回事,被自己的对手看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亲事定下来之前,太子并不愿意出什么意外。邓家的表妹,若是进府做个侧妃,他还是答应的。毕竟,外家和邓太后的支持,也很重要。
太子看了一眼邓洁,他们自小就被大人当做一对儿看待。邓洁虽然不及徐婉如美貌,却也四平八稳,是个当家主母的模样,这样的性格,不会出什么差池,进了王府,倒是也能平衡一下萧茉的戾气。免得他府里的姬妾,被萧茉祸害个遍。
众人正坐着呢,就听见一片马蹄声,滴滴答答,疾风骤雨地朝着他们来了。接着,就听见三公主含怒地嚷嚷,“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
“哼,”肃宗扶着徐婉如下了马,一眼睛都不看三公主,就往屋子里走。
“父皇!”三公主在后边追喊,“您就这么对待儿臣吗,她徐婉如不过是个臣子的女儿,狐媚……”
她的话还没说完,肃宗就一鞭子挥了过去,虽然没有打到三公主,却愣是打趴了三公主的飞雪。飞雪是匹白色的宝马,突然挨了这么狠的一鞭子,身上马上显出血痕来了。三公主本就刁蛮,可却从没见过肃宗如此大怒,一时间也不敢大闹,只是哭着,骑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