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知无不言

戴宋人交待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似乎已经浮出了水面。

不管是德英县的恶鬼杀人案，还是风陵渡的事情，看起来似乎已经清楚。

可是，因为他死得太过仓促，仓促到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解，去仔细思考太多的细节。

段文俊可以感觉到，他肯定隐瞒了许多东西。

只是，隐瞒了什么，他却是猜不到了。

段文俊看了看一旁的柴静云，却见他的眉头亦是紧锁，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然后，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个书生打扮的管家段常任身上。

戴宋人带来的人，只剩下了段常任一个人还活着。

此刻，段常任亦是正朝段文俊这边看了过来。

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像段文俊想象中的那样惶恐。

反而，显得十分镇定。

“段管家，戴大人……”段文俊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我知道，段爵爷的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惑？”段常任率先打开了僵局。

段文俊闻言，微微愣了愣。

然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显然，段常任似乎已经想清楚了。

他作为戴宋人的管家，或许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段爵爷，我们家老爷已经用他的性命来赎罪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夫人和小姐。”段常任盯着段文俊又开口了。

段文俊转头，朝柴静云和冠兴看了过去。

实话说，对于大顺的法律，他并不是特别清楚。

单凭戴宋人做的这些事情，定然都是重罪。

可是，他所犯下的罪责，会不会牵连到他的家人，段文俊并不清楚。

“段管家，若是此事跟你家夫人和小姐无关，我可以担保，他们不会有事。”柴静云开口了。

“多谢二公子！”段常任朝柴静云深深一揖，然后接着道“既然如此，各位想知道什么，在下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外面，已经交给了其他人打理。

柴静云将段常任带入了里面的房间。

不过，这一次他只让段文俊一人跟着进来了。

就连冠兴和刘玉德等人，都被留在了外面。

段文俊自然明白，柴静云为何如此谨慎。

“不知道二公子和段爵爷想知道什么？”刚刚坐定，段常任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听闻此言，段文俊和柴静云又是一惊。

“不用这么看我！”段常任笑道“我家老爷不在了，弟弟也死了，我断然已经没有留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刚刚进来之前，我已经悄悄服下了毒药，最多只有一个时辰时间了。”

“我叫老墨进来给你解毒。”段文俊闻言大惊。

“段爵爷，不用费心了，就让我安安心心过完这最后一个时辰吧！”段常任露出了一丝苦笑“即使墨大侠能够解得了我身上的毒，我也不可能……”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催促道“两位想问什么，赶紧问吧！”

气氛，变得十分奇怪起来。

可是段文俊已经相信，就如戴宋人毫无迟疑地冲进火海一般坚决，段常任似乎亦是死志已决了。

“文俊，你来问吧！”柴静云看向段文俊，直接做出了决定。

似乎，他已经默认段常任的行为了。

“好！”段文俊点了点头“我想知道，你和张肃刑的关系。你和陈方为什么要那么处心积虑地寻找张家大院？张文谏又到底是什么人？”

段常任闻言，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段爵爷，你不是应该先问我家老爷的事情吗？”

段文俊没有回答他，却一直在看着他。

段常任苦笑了一声，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行吧！我说过，只要你们能够保证我家夫人和小姐的安全，对于你们的问题，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们和张家的恩怨，其实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其实，陈方的本名，并不叫陈方，而是叫段方，是段常任一母同胞的弟弟。

当年北方大旱，他们的父亲，带着他们兄弟二人流落到了张家村，差点就被饿死了。

是张家村的村长收留了他们，还让他们在张家村安顿了下来。

颠沛流离的近一年时间，终于能够有个地方安定下来，段父和段家兄弟，心中对张家村自然是十分感激的。

所以，他们十分勤劳。

段父不仅仅经常带着他们兄弟两人帮着村民们做着各种活儿，甚至有时候明知道被人算计吃了亏，也是丝毫不在乎。

他们兄弟两人虽然偶尔心中也会有些不服，可是在段父的教导下，他们也没有太在乎。

只是，即使这样，这种安稳日子却并没有享受多久，最多约莫一年多时间。

段常任还深深地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外出帮人干活的段父，却突然全身鲜血淋淋地回来了。

他急匆匆地，想要将段家兄弟两人送出张家村。

兄弟两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够跟着父亲赶紧逃亡。

只是他们刚刚走到村口的时候，张家村的村民便围了上来。

也是直到那一天，他们才知道，他们一直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父亲，居然是一个身怀武艺的江湖高手。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的父亲，就连张家村那些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居然也是江湖高手。

段父一人独斗十几人，牢牢守住了出村的道路，让张家村的人都被堵在了里面。

然后，他让段家兄弟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段常任他们兄弟，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他们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

他们狼狈地从张家村逃了出来，在深山中忍饥挨饿，度过了好几天，方才敢出来。

他们一直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要和张家村的翻脸，又为什么会受到张家村那些人的围攻。

可是那时候，他们还太小，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两兄弟被好心人收留，亦是渐渐长大。

而且，他们还跟着私塾先生读了书。

只是那时候，张家村已经在一场洪水中被淹没，张家村的人全都不知所踪，他们想要查当年的事情，却是毫无线索了。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们几乎绝望的时候，弟弟段方居然遇到了，前往京城赶考的张肃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