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这首歌,还是大学时的记忆,铁军有点心伤。
想想挺赔,大学六年,过的像苦行僧,年年桃花开,不敢看,也不能看,家有丁香,吐露芬芳。
可算要熬出头了,却因为弟弟的腿,舍了丁香,摘了海棠,人家笑他喜当爹,他气人家当爹喜。
“又发神经!”
自嘲了一句,铁军摇摇头,摇去莫名的烦恼。
进了李铁牛家,像走进军营,小炕上是标准的豆腐块,木架上有军水壶,白毛巾,白脸盘,搪瓷缸,干净整洁。
炕桌上摆着两个大海碗,香味扑鼻,是野兔和野鸡,刘胜利和李铁牛盘腿坐在里面,想想坐在两人中间。
炕沿的两个位置空着,不用说,是留给铁军和米小蝶的,窗台上一个大海碗,一个烫酒壶斜靠在里面。
“哈哈哈,那是我喝的药酒,没你的份,努,尝尝这个,老兵亲手酿的玫瑰花酒!”
看到铁军看自己的酒壶,李铁牛指了指正走进门的米小蝶,米小蝶抱着玻璃瓶,紫红色的液体流淌着梦幻。
“这倒是稀罕物,我还真没喝过!”
铁军把面前的玻璃杯往前推了推,“猴急,等一会!”米小蝶把酒瓶放到桌子上,转身又出去了。
“猴急,等......哈哈哈哈!”
看见铁军吃瘪,刘胜利很开心,感觉一天的郁闷,都被猴急这两字驱赶的无影无踪。
“大叔,你看他,哪有点军人的形象?地痞一枚!”
“嗯,没错,兵痞子。兵痞子就这熊样!”
“爷爷乱说,二达是英雄,才不是兵痞子!”
想想嘟起嘴,推了李铁牛一把,两条扎着蝴蝶结的小辫子摇动,显的越发可爱。
“这酒叫冰玫瑰,差个环节,差不少意思呢!”
米小蝶回来了,手上端着一个木桶,放到靠炕沿的地上,把酒放进冷水中。
“这娃,还挺罗曼蒂克,我们这是火,他俩那是冰,大刘,咱爷俩先来点火!”
老头还挺能拽词,就那句冰火两重天没会说。
“哎哎,别看了,不是不让你喝,总得有个人陪小蝶喝吧,你看看,就你合适,同龄人!”
气着铁军,刘胜利倒满了酒,爷俩碰了一下杯,滋了一口,火力十足。
铁军不理会刘胜利,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兔肉,吧唧吧唧吃的倍香。
啃了一会肉,米小蝶拎起酒瓶,给铁军倒上半杯,花香四溢,铁军闭眼闻,还没喝就有了点醉意。
“酒壮怂人胆,多喝点,一会你还得咋呼人呢!”
端起酒杯,铁军正酝酿来两句应景的磕,米小蝶的酒杯“当啷”撞了过来,甩过一句话,让铁军无语。
“就是,就是,多喝点!”
刘胜利的杯也过来撞了一下,李铁牛看热闹,想想笑眯眯的说:“小小叔,玫瑰酒耶,加油!”
铁军看了眼米小蝶,气道:“你都教孩子什么了?”
“多了去了!”
“嗯,我今天学了,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如梦方醒......”
想想靠在爷爷身上,开始往外倒词,一脸的得意和自豪,铁军的心瞬间柔软。
“想想,一起加油!”
“嗯,那我先喝一口!”
小脑瓜探过来,铁军看了眼李铁牛,李铁牛笑笑,“没多大劲,喝吧!”铁军这才把杯凑了过去。
“哇,好凉,小小叔,你喝!”
想想只抿了一口,推给铁军,铁军笑笑,同样抿了一小口。
“嗯,确实好喝!”
玫瑰酒入喉,很凉爽,有点苦,然后甜,芳香沁脾,另一种滋味,余香阵阵,好酒。
“喜欢喝,走的时候给弟妹带两瓶,记住了,晚上喝,是吧,大叔,哈哈哈!”
刘胜利笑的很大声,铁军也笑,李铁牛锤了刘胜利一拳。
“啊哈,难怪你小子每次走都偷我的酒,原来另有功效,哈哈哈哈!”
“得,你是我大哥,可你来!”
知道老头帮自己,铁军哪有不助攻的道理,几人看着刘胜利拍手,刘胜利也拍,铁军心道,军人更闷骚。
这顿酒喝的开心,铁军和米小蝶一人半瓶,有点后劲,铁军能感觉有点火热,赶紧按下米小蝶的手。
“不喝了,一会还有事!”
“别怕,我是要给你盛饭,就准备一瓶,我不能多喝!”
米家人都白,这点酒把脸染红,倒像朵玫瑰,带刺,一句话把铁军整清醒了不少。
吃完饭,本来要喝会茶,赵乾坤跑来了,看见有野味,嘿嘿一笑,探手捞起条野鸡腿。
“老板,你快去看娃们,都排队等着呢!”
“哎呀,差点忘了,你快去告诉李大锤,让他把鞋送到村委会。”
“嗯!”
赵乾坤啃着野鸡腿出了门,铁军下炕趿拉鞋,米小蝶说:“不要爷爷帮你护场子呀!”
“大叔,还真的请您出山,哎?你刚才叫啥?爷爷?”
“少来,各论各叫,我认想想做我们家小六了,不叫爷爷叫什么?”
“想想!”
“嗯?小叔叔!”
“想想!”
“小叔叔?”
“哎哎!”
铁军心满意足的出了门,米小蝶在后面气的骂猪。
走了没两步,大黄狗蹲在门口看自己,吓了铁军一跳。
“呜呜......”
大黄狗发出呜呜声,铁军的毛立了起来,这是要进攻的信号,咋办?跑吗?
“我说,哪有你这样的,我是你家客人,我们老家叫不留客,你咋还硬留客呢!”
“嗯呵!”
李铁牛咳嗽了一声,大黄狗耳朵动了动,站起来,摇了摇尾巴。
“嘿嘿,回见!”
铁军赶紧跑出了院子,一路小跑,到了村委会,小广场静静站着孩子们。
“好娃,叔先把灯打着!”
“好!”
喊的挺齐,铁军跑进屋,打灯,看到门边另一根灯绳,一拉,外面亮了。
再出屋,赵乾坤拎着个大袋子跑了过来,那两口子没动心思,铁军有点意外。
“好娃,叔有个要求!”
接过大袋子,铁军捞出一双黄胶鞋,举到头顶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一双双眼睛并没被新鞋迷乱,都很镇定。
“想想可怜不?”
“可怜!”
没一个孩子犹豫,喊的特别齐。
“那就好,晚点听我指令,穿上解放鞋,解放廖想想,行不行?”
“行!”
“我听不见!”
拿出军训时候教官常用的伎俩,铁军歪头皱眉。
“行!”
喊声嘹亮,山谷回应,“行......行......行......”鸡叫了,狗吠了,破土路上人影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