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出来原因?”听到医生的话,周衍惊颤。
“怎么会查不出来原因!”他慌急地抓住医生。
医生眼中带着些许困惑和讶异,“暂时查不出来,是没有理由的昏迷。”
周衍心乱如麻,突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因为之前的车祸!”
“她出过车祸?”医生顿了下,又说:“再检查一下吧。”
检查了一番后,医生有些问:“她出过很严重的车祸?”
“对。”
“她出车祸后恢复得很好,现在她的身体很健康,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如果不是有医疗记录作证明,她简直就像没有出过严重车祸一样。
听到医生说许盈身体很健康,周衍心中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出车祸后,医生说过她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身体恢复不了正常人的状态,以后不能太过劳累。
但是现在医生说她身体很健康,和正常人一样。
虽然疑惑,但是他更多的是高兴。阿盈她的身体完全恢复,完全和正常人一样了。
只是高兴过后他又皱起了眉,“既然很健康,为什么会昏迷。”
“很健康,但毫无理由的昏迷。”
周衍神色沉下去。
他火速联系全国最权威的医生给许盈检查身体。
检查结果出来,仍然查不出来原因。
周衍失魂落魄地守在许盈身边。她安静地睡着,如果不是胸脯微弱的起伏,她就像一具没了呼吸的死尸。
许父许母指着他骂:“为什么会昏迷不醒!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周衍痛苦地哽咽。
“都是你!都是你!”许母捶打着他。他一声不吭地忍着,只默默地守着昏迷不醒的许盈。
许父轰他出去,“滚!你给我滚!”
他不动。许父拉着他,拽着他,推着他。
许盈昏迷了一天一夜,他就守一天一夜,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原本身体就羸弱,此时更虚弱,他体力不支,很容易就被许父拽动了。
他紧紧抓着床,指甲几乎要刺进床单里。
许父用力推搡,一脚踹向周衍的左膝。剧痛让周衍松开了手掌。
许父乘胜使力拽他,砰地一下把他推出了门外。
门轰地摔上的时候,周衍左腿没站稳,身体歪倒在地。
他顾不得左膝的疼痛,爬起来拍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让我进去!”他苦苦地哀求。
可是没有人应他。
他一直拍着门,一直哀求着,泪水把整个胸膛浸湿,像在水里沥过一遍。
“让我进去……”他慢慢滑倒下来,额头抵在门上,一遍一遍地说,声音越来越虚弱,“让我进去……”
“先生!”有护士跑过来,扶起来昏过去的周衍。
夜像浸了油的纸,潮湿且透明。周衍猛然醒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处于一种惊惶震颤的状态里。身体里各种情绪如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潮水,激烈碰撞,夺走他的呼吸,让他想用刀撕裂血肉,换得一丝空气。
他浑身颤抖着,下床去往许盈的病房。
病房门半开着。
许父不在,许母在旁边打瞌睡。
周衍悄无声息,一步一步地靠近病床。
触及许盈过于年轻的面庞,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被电击了似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指尖轻轻抚摸着她年轻的面庞,他急速地喘息了一下,似乎是喘不过来气。
许久许久,他艰难地抬腿走出房间。
他想要拿出手机,四肢抖得太厉害,拿了好几下才把手机拿出来。
电话接通。
他说:“检查一下……检查一下阿盈的……骨龄。”
空气里掺杂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和阴阴凉凉的药味。
医生把检查报告递给周衍,“检查好了。”
周衍接过报告单,他深吸气,缓缓地打开报告单。
目光定在检测结果上,周衍滞住。
骨龄:十八。
十八。
刹那间,他胸腔里激烈翻涌着惊涛骇浪,紧接着巨大的欣喜汹涌地席卷而来。
他几乎是欣喜若狂地笑出声来,然而笑着笑着,他的眼泪流却缓缓溢出。
医生困惑地挑高了眉,刚才周衍欣喜若狂,那么地高兴,可是慢慢地他眼里的喜悦被一种彻骨的绝望和痛苦所代替。
医生从未见过一个人那么高兴过,也从未见过一人那么痛苦绝望过,就好像从天堂跌入了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一样。
“你……你还好吗?”医生问。
周衍仿若没听见,绝望凄厉地痛哭,像是要把心脏呕出来。
一口血顺着眼泪从他嘴角滑落,他弯下背脊,仿若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骨架一下子崩塌碎裂。
周衍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他用指腹抹了一下眼底。
干涸的眼底只剩泪痕。
他已经流不出眼泪。
他费力直起弯下来的背脊,行尸走肉一般朝许盈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许母泪目:“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许父给她擦泪,“医生也不知道。”
周衍靠在墙上,用墙壁支撑着自己,他像自言自语般,粗噶喑哑的声音破碎着,“明天,明天就能醒来。”
他沿着墙壁滑下来,坐靠着冷硬的墙,望向走廊里的灯。
明亮的灯光照到他身上,却再也照不进他的眼睛里。
他久久地注视着灯光,却只看到一片死寂的黑暗,无法冲破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的痛苦与绝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