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三封来信报纸的余波还在荡漾

    买活军十二年九月十五日

    今天到了东江岛,  东江岛的日子的确相当的苦。岛基本没么地方能种田，而且特别小，就和临县的县城差不多大,  旁边有几座小岛，这几座岛住了几万人,  他说江对面的高丽住了二十多万逃亡的汉民。

    居民吃得都不太饱,  士兵也差不多，都急需要补充蛋白质和脂肪，不过目前就连碳水也不能充足供应。

    散播了无生老母信仰……效很。保护了我和船只的安全,  和我预料的一样，我感觉『毛』振南很想要辣椒号，六姐的威名和仙器保护了我的安全。东江军虽然对辣椒号垂涎三尺,  而且然注意到了甲板的移动铁轨和红『毛』小炮，话里话外也在问我是怎么突破倭寇的封锁,  对辣椒号的火力很奇。但一顿饱不如顿顿饱,  『毛』振南发现我可以时和总台沟通以后,  就算没有百分百的确定,  他也不起别的心思了,  东江军孤悬域外,  他不为己额外树敌。

    正当『毛』振南在曙『色』中奋笔疾书时,  辣椒号船室里，连豪生也正吹着海风，用炭笔在笔记本快速地书写着他的工作日志。他的精神可比『毛』总兵要饱满得多了,  不但昨夜没有饮酒,  而且返辣椒号后他马就睡着了，虽然只睡了三个时辰，但已是神采奕奕,  思维比写字的速度要快得多。

    信息的及时传递，我发现这是一笔非常丰厚的资本，除了『迷』信方面的原因之外，它能完全改变战局的主动。我是一艘孤身前来的小船，停靠在东江岛之后，完全就落入了『毛』振南的掌控中。如是以前，他要吞掉这艘船是很简单的，买活军根本不知道辣椒号是遇到风浪沉没在海中，是被东江军、倭寇甚至是登莱方面掳获。但现在就完全不同了，只要信息是联通的，那么我就永远都不真正的孤单，即便现在离开云县已经很远了，但我依然代表着买活军的整体势力。

    连豪生停顿了一下，很慎重地在这句话下加了两条杠子，这是和六姐学来的习惯。他继续写己加杠子的原因，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重要，是关键中的关键，不但能有效地吓阻我潜在的敌人，让我远比际战力更加强大，更重要的是，它能鼓舞我的士气，提振我的信心，提高我的勇气，让我有远航出海的胆量，它时时刻刻都提醒着我，我是为了么出海，更让我在危险面前有一种泰然的态度——即便我死，但如死之前能让消息传递出去，让我关心的人知道，我是为了么而死，我觉得这能解决很大一部分的恐惧，我感到士也和我一样，一想到这一点，我仿佛就有了勇气。

    买活军的工作日记撰写态度一般比较随意，不像是大臣给皇帝的奏折那样官样，吏目敢于撰写己心中的感想，有些时候甚至写诗，么细节都记录，因为谢双瑶从来不对日记内容发表任何公开的评论，私人情绪她一般全都跳过，只在工作内容方面做批注，当然，有人在送抄本时也删节一些，但连豪生在写初稿的时候总是很诚的，他不知道别人如何，对他来说，己的想法记述下来，似乎这行为本身就能帮助他舒缓压力，提炼思想。

    【我觉得东江岛也很需要仙器，因为这的日子相当的苦，而大部分士生活在此处，除了为己的家人报仇雪恨之外，有一点，便是为了保护那些逃往内陆的人，那些居住在辽东以外的汉民。但是，他住在这里，和这些要保护的人是很难接触的，如让他时常能了解到一些内陆的消息，他战斗的决心可能更坚定，就是死，他也知道己是为了么而死。】

    连豪生寻思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在如今这个世道，这其已经挺难得的了。

    【山阳道今年的日子也不太过，境内闹蝗灾、瘟疫，欠收，不但不能支援东江岛，连己都支应不了，接下来北方缺粮的现象应该逐渐加剧，我认为我要

分三步走，第一，多造船，第二，多开地，第三，多收流民。尽量的用船运大宗货物北方，从京城那些有钱人身榨取利润，随后运人，以及运大宗原料老家。因此，船是根本，在次听说红姐在溪县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希望我到云县的时候，听到的是溪县已被巧取的消息，打仗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不能毁坏船场，如能成功收编海盗就了，因为现在奇缺的就是船，但这个又不是三五个月就能造出来的东。】

    【听说蜀地也有很多船匠，能去那里找人吗？】

    【地的话，溪县拿下来之后，是不是可以借由溪县的关系，和鸡笼岛郑氏父子谈谈呢，让他皈依六姐，这样我的船一下就多了起来。我想有六分仪和红『毛』小炮（划掉）在，就算郑氏父子不愿归顺，应该也不太生气的】

    【这一次出门，我的感受很也很不，不过也解决了以前的一些疑『惑』，从前我并不懂为么六姐已经近乎无所不能，但却总是如此忙碌，总是在不断推进各项工作，似乎不愿耽误一天。我不明白她为么焦急……但这次来北方，我明白了，从前我觉得，在六姐来以前，云县的日子就很苦了，但这次出航，见到了东江军，在山阳道补给的时候，唉……只能说江南再苦，从前冻不死人，但北面就不一样了，北面的日子是要更苦得多。】

    【老天爷，你为何这么残酷呢！为何不能让百姓都过得一点呢！这世为么有这么多人过着这样的日子，为么呢！】

    连豪生犹豫了一下，是没有划掉这行突如其来的幼稚质问，【奇怪的是，我虽然从不认识他，也不算同乡，但见了他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我很想帮他，这种感情让我对工作和学习都更有热情了，我原以为帮外人的都是傻子，六姐没来以前，我在海讨生活的时候，面对渔霸欺凌的时候，我心里只有恨，说不恨么……哎，不过是五年，我现在都有点儿想不起来当时心里的念了。】

    虽然不是彬山一脉，五年也不算太的时间，但连豪生已经完全融入了买活军，他甚至有种感觉，在买活军占领云县以前，他不能算人，只能算……人和兽之间的某种生物，是买活军他从蒙昧里叫醒，让他懂得了世间的道，让他见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海洋深处的世界，写在六分仪和经纬图的世界，写在数学、物和化学书的世界，写在诗歌、话本和古文里的世界，这么多个不同的世界叠加在一起，组成了这些世界中全新的连豪生。

    这个连豪生喜欢看话本，也喜欢做数学，懂得读几首诗，这个连豪生有己的情感、喜，也有己的想和欲.望，这个连豪生甚至能做一艘船的主人，航行到了□□疆域的北面，甚至有机往更深处去看看——

    他眺望着窗外瑰丽的红霞，突然在日记里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不需要『迷』信，也坚定地信仰六姐。

    虽然没没尾，但他没有遏制己的思绪，就这样信马由缰地写了下去：但征服在买活军疆域之外的那些土地，我依然需要『迷』信，这并不违背六姐的指示，因为六姐要求的是在统治范围内不得用『迷』信和恐惧来恫吓百姓，因为在买活军的疆域里，吏目和军士处于绝对的强势，但在疆域之外，我相当的弱势，因此我要利用『迷』信来唤起敌人的恐惧，以及潜在同盟的尊敬和向往。

    人心是神奇的东，『迷』信是极有效的武器，奇怪的是，越是没有读过书，便越是愚昧，也越是『迷』信，六姐对我说过东江军中的几个姓，耿、尚、孔，这三名领今晚都有列席，他对于传音法螺展现出极强的敬畏，从谈吐来看，他读的书都不如『毛』振南多，『毛』总兵的确是所有人中恢复快的，而且我觉得他能以快的速度意识到短波对讲机的战略意义，那几个领得反应一段时间呢。

    不过，不管如何，和东江军的第一次接触
都是成功的，而且我对前景比较乐观，锦州一带的守，祖、杨人，背靠朝廷，补给源源不断，对我的态度远说不热络，不过是随意打打交道，防心相当重，甚至对贸易都不热心。而东江军就不一样了，第一次见面就肯让我带走人口，说明东江军很需要盟友扎的支持，而且对于朝廷的态度也很暧昧，他受到朝廷的限制也更小，合作的余地更大。

    第二支船队到了以后，相信看到这么多物资，东江军对我的态度更为亲热，大家建立起信任，便可以告诉他高产稻的事。我觉得东江军对于引入高产稻是没有任何抵触的，反正他在粮食永远受制于人，如在高丽的汉民能提高粮食产量，对所有人都，我可以运粮的份额改为运盐糖，或者在高丽建立蜂窝煤场，这能有效节约运力，也便于技术保密，甚至可以从辽东建贼手里买煤……

    这么一来，到第三支船队，便可以带来稻种，在明年开春以前这事给办了，不过这件事要注意高丽藩王的态度——话又说来了，这时候便可见到结交阉党的处，黄谨那小子真活该他得了那么高的政审分……

    黄谨这次想带本家和妻子家的一些亲戚来，应该的，应该的。这小子真是数一数二的大能人，应该结交结交！

    东江军的牛痘接种……

    啊，对了，我已经赠送给『毛』总兵几套买活军的材，至于《吏目参考》这种东，暂时是缓一缓为，就没给他看，只是让黄谨手抄了两份带入京城，相信黄谨有能力使用。其我也很奇那个很年轻的皇帝老儿，看过吏目参考后是么想法……

    连豪生不知道的是，他和『毛』振南都在写信的这个清晨，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帝也正一封信珍而重之地递给黄谨，他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有些亢奋更有些急切地道。

    “黄卿，这封信你可一定要亲送到谢六姐手中，不要让任何人拆看，另外，《吏目参考》的全本务必弄到，光是这篇《恐惧『迷』信》的文章，便说透了太多道，朕有许多问题，简直恨不得想和她面谈，唉！”

    随着买活军的势力越发煊赫，谢六姐京的可能然也越来越小，皇帝遗憾地一拍大腿，“可惜了！不过，你这次去，万万小心，你打算从哪里买活军的船？可千万别走河运了，沿路港口太多，人多眼多，朕这封信可是万万不能落入他人眼中……”

    他一拍脑袋，忽而疾步走出屋子，过了一，怀里抱了五六个匣子走了来，又挑选了一，才选定了一个雕花小盒，对黄谨说道，“你可看了，这鲁班盒的开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可不要忘了和谢六姐说，这鲁班锁全是我己造的机关，想的结构，若不是我，谁也找不到藏信的地方……”

    絮絮叨叨的语气中，不觉竟有了些炫耀的味道，俨然已是昨日视为心腹大患的谢六姐，当做了半个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