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夜风无声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间了。

    除了一开始那一番谈话外，后面，倒是没说什么事情，倒是借着这个机会，陆仰见了皇宫中的几位供奉。

    大部分也都是三品的实力，不过，宫中倒是有一位老太监，实力不弱，虽然没交手，可陆仰也能感知到，对方绝对有着一品的实力，而且不是寻常的一品，即便是如今，陆仰也有些摸不透对方的底。

    能够坐稳这个位置，这位皇帝陛下也同样有着不少的底牌。

    今日这一见，一则是让陆仰安心，另外恐怕也存着几分敲打警醒之意，免得陆仰执掌镇妖司之后，不讲皇室放在眼里。

    当然，除了这些隐晦的意思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意义，便在于，以这种方式，昭告天下，陆仰已经得到了这位皇帝陛下的认可。

    如此一来，从今以后，陆仰再发布任何命令，无论是镇妖司的人，还是其他官员也都不会有人再敢打半点折扣了。

    别小看这一点，其实很有意义，因为这便是大义，是名份。

    “陆大人，五殿下请你务必往王府一行。”

    才离开皇宫没多久，便有一中年文士迎了上来，旁边准备好了轿子，恭敬的行礼道。

    五皇子。

    看到对方，陆仰也不禁有些头疼，不禁伸手揉了揉眉头。

    这些日子，陆仰一直忙着处理镇妖司的事情，所有人的请见，都被挡了回去，以至于即便是这位五皇子，也没找到机会见陆仰一面。

    可以预见，这位五皇子是真的有些着急，这才让人一直守在宫门口等着自己。

    若是寻常，去见一面自然也无妨，以陆仰如今的身份与实力，也不必在意旁人的闲话，可今日却是有些不同的。

    那位皇帝陛下今天才特意问过五皇子的事情，虽然没有深聊，但是陆仰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试探之意。

    自己也承诺了，不会插手此事。

    如今，才刚离开皇宫，若是深夜便去见五皇子，只怕难免会让那位皇帝陛下生出一些心思来。

    想到这，陆仰轻轻叹息了一声，看向对方，缓缓说道：“抱歉，今日实在有些乏了，便不见了……不过，你可以转告五皇子，陆仰记得往日的情分。”

    “陆大人……”

    那中年文士还想再说什么，只是话还没出口，便迎上了陆仰那平静的目光，一时间心中猛然一凛，后半段话，却是硬生生被噎了回去。

    之前也便罢了，可如今，陆仰的身份却早已经发生了变化，话一出口，自然便容不得他在说什么了。

    沉默了片刻，那中年文士，这才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开来。

    陆仰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登上了镇妖司的马车，缓缓向着镇妖司驶去。

    很多时候，身份虽然能带来一些便利，但是却也同样会带来一些约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之前，这位五皇子的确帮过陆仰很多，这些人情，陆仰自然也记得，可如今，他替司首执掌镇妖司，身份便已经变了，再想支持五皇子，便也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他只是代掌镇妖司，并非那位司首大人，也还做不到随心所欲。

    不过，那位五皇子的心情，陆仰倒也能够理解。

    神武卫本就是那位五皇子亲手组建的，可如今随着改建成神武军，却势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对于他来说，相当于力量反而被削弱了。

    这种情况下，若是陆仰再不帮他，他的日子便只会比当初更难过。

    只是……这种时候，陆仰却根本没法帮他了。

    即便陆仰可以不在乎那位皇帝陛下的心思，可只要与五皇子走的近了，便势必会横生枝节，那位皇帝陛下自然不会对陆仰如何，可一旦动了心思，那位五皇子的处境只会变的更难。

    当然，反过来说，那位皇帝陛下，明知陆仰与五皇子之间有情分，那么日后在选择之时，就必然可能会倾向于他，这同样是不需要点破的默契。

    甚至于，如今故意提醒陆仰不要与五皇子走的太近，本身就是对五皇子的一种考验。

    可这些话，却是没法点破的，如今也便只能晾着对方的，若是想的明白，日后，有机会的时候，陆仰自然会帮他一把，可若是想不明白，做了什么糊涂事，甚至心生怨忿，那便也不是陆仰所能控制的了。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这位五皇子，若是真的想要继承皇位，这些困难便是他必须要面对的，谁也帮不了他！

    .......

    “陛下，陆大人没有去见五殿下。”

    几乎是在陆仰离开的同时，消息便传入了宫中，传入了这位皇帝陛下的耳中。

    摇了摇头，皇帝陛下轻声开口道：“陆仰是个聪明人，明白朕的心思，老五却还是差了些意思……太急躁了。”

    静静站在皇帝身边，那老太监却并未插口，他只需要将消息回禀过来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他表态。

    “关于陆仰这个人……你怎么看？”

    皇帝也跟熟悉这位的性子，随口转了话锋，再次问道。

    这一次，那老太监倒是没有再沉默，想了想，这才认真的答道：“能被司首看中的人，无论是心性还是实力，自然都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此人对于皇室究竟是什么态度却还是很难说。”

    顿了一下，那老太监继续说道：“不过，正如陛下所说，这是个聪明人，至少从今日的态度上来看……对于陛下，还是心存敬畏的。”

    闻言，这位皇帝陛下，却是不禁微微一晒，轻轻伸手点了点对方，笑道：“能有三分尊敬，便不错了，谈何敬畏？这样的人，若是真对朕心存敬畏，那朕还真要瞧不起他了。”

    这一次，那老太监却是并没有再答话。

    “你说……司首为何会突然将镇妖司交给他？”抬起头，看着星空，皇帝轻声自语道：“世人皆知，镇妖司司首天下第一，可她这个天下第一，究竟有多高，却始终没人知道。”

    “你说，这样的人……真的也会陨落吗？”

    夜风无声，这话那老太监便更不敢答了，这世上也没人敢答，甚至于，就算是这位皇帝陛下，也根本就没指望谁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