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醉仙居

足足排了接近两个时辰的长队，这才终于轮到袁玉堂。

站在门口，袁玉堂第一眼就看到大门两侧贴着的对联。

上联：喜迎食客品佳馔。

下联：长送美味醉仙人。

横批：食为天。

好一个食为天，好大的口气！

袁玉堂从对联感受到饭店主人的自信与追求，不由得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毕竟前世在大吃货帝国土生土长，对美味的追求早已渗入骨子里。

能有机会大快朵颐，他怎么会拒绝呢？

甫一进入门口，袁玉堂差点就被里面鼎沸的情形冲晕。

只见至少摆了五十张桌子的大堂座无虚席，一眼看去尽是人头涌涌，食客们推杯换盏，吃喝得满头大汗，端着托盘上菜的伙计灵巧穿梭于食客中间。

这生意也未免太火爆了吧？

「客官，您几位？」

正惊愕间，一个伶俐乖巧的小二就前来笑盈盈地招呼。

袁玉堂笑着道，「就一位，麻烦安排个雅座。」

「得勒，客官这边请！」小二欢快应答，旋即把袁玉堂引到角落靠窗，相对清雅的座位上。

等袁玉堂坐下，小二从怀里掏出一枚小木牌，恭敬地双手递给他。

「这又是什么西洋镜？」

袁玉堂笑着接过，仔细一看，木牌上刻着一个数字：一零八七。

小二乐神秘兮兮地解释道，「客官想必第一次来咱们醉仙居，可能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且容小人卖个关子，等会压轴大戏揭晓，说不定客官会感谢小人的。」

「这么神秘？」

袁玉堂笑着多说了句，就随手吧木牌放下，然后迫不及待地笑道，「小爷我早就饥肠辘辘，有啥招牌菜尽管上，小爷吃得开心了，有你好赏。」

小二摇了摇头，陪着笑脸解释道，「呵呵，客官有所不知，咱们这儿没有固定菜品，上啥菜全看大厨们心意，所以小的也说不准今天有啥菜品。」

这么任性的吗？

袁玉堂略感惊讶，不过也表示理解。

这种营销手段在地球私房菜不算少见，所以他也没多想，示意小二看着上菜即刻，便耐心等待起来。

很快小二就端来三菜一汤。

说实在的，一个人吃三菜一汤好像有点奢侈，但是以袁玉堂的食量，其实不太够饱肚。

不过问题不大，好吃了可以再点，不好吃大不了掀桌。

什么玩意，噱头买得这么足，如果味道不好，他是真的会当场翻脸。

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均匀，不谈味道，光凭菜相就很不错了。

红烧狮子头，开水白菜，松鼠神仙鱼，杂菇鲜汤，无一不似精致的艺术品，果然有两下子。

袁玉堂先尝了口松鼠神仙鱼，顿时眼前一亮。

松鼠神仙鱼乃是苏帮菜系里的名菜，以鳜鱼为主体，切割成繁琐纹路的鱼肉经过高温烹炸，完美地锁住肉汁，外酥里嫩，入口即化，配上酸甜口的酱汁，完美地把鱼肉味道发挥极致。

不错不错，光凭这道松鼠神仙鱼就不枉他排队两个时辰，比他前世吃过的任何一次都美味百倍。

强忍着一口吃光的冲动，袁玉堂开始品尝另外两道菜。

开水白菜是川菜代表，看似清汤寡水，实则大工无锋，清汤其实是用多种肉类熬制过滤的高汤，清澈如开水，且白菜采用最娇嫩的爽口菜心，搭配得益，口味多变，寓意深远，仿佛吃的不是美味，而是人生。

绝，必须爆赞！

细吞慢咽下饱吸肉汤的白菜心，袁玉堂夹起一颗蘸满浓稠酱汁的红烧狮子头。

这道菜也没有让他失望。

再喝上一口鲜味扑鼻的杂菇汤。

袁玉堂不由得惊天为人，感觉这顿饭是他两世为人吃过最好的饭菜。

再也忍不住了，他放开腮帮子狂风扫落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光盘了。

也不知道是美味勾得胃口大开，还是压根没吃饱，袁玉堂吃光三菜一汤后反而感觉越饿了，当即囔囔道，「小二，再给我上一桌菜，这次给我来上十二个菜！」

怎知小二听闻后微笑着摇头，歉笑着说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由于座位有限，咱们东家定下了规矩，每日每人只能吃一回，若还想再吃，请明日早来。」

袁玉堂听完后蓦地怒火升腾。

天底下哪里有人这般做生意的，又不是给不起钱，居然不肯让客人吃饱？

不等袁玉堂发作，小二似乎早有预料地解释道，「客官先别急着动怒，如果您觉得还没吃过瘾且又觉得自个运气够好的话，不妨再等一会，或许会有惊喜。」

袁玉堂楞了楞，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哐哐哐！

小二正准备继续解释，突然间大堂猛地响起密集的锣鼓声，他猛地神色一喜，眉飞色舞道，「客官，一天一次的压轴大戏马上上演，请尽情期待！」

袁玉堂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一脸懵逼。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不知何时，大堂所有的食客都自动停下杯筷，目光热切，饱含期待地望着大堂中央的棚台。

很快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笑眯眯地走上棚台上，清了清嗓子，朝四方做躬朗声道，「感谢各位客官大驾光临醉仙居，小店蓬荜生辉，相比各位都知道小老儿接下来要干嘛了。」

「那就不浪费各位享用美食的时间，下面开始抽取幸运儿，凡是小老儿念到号码的客官，都将吃到本店东家赵老先生亲自烹饪的美味！」

说着掌柜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卷轴，干脆利落地摊开，面向四方食客，顿时台下一片喧哗，上面赫然写着数字：一零八七！

「哇，哪个龟孙这么走运，真是羡煞旁人了。」

「谁，谁的木牌是一零八七？若是能割爱相让，老夫愿意出五百两黄金酬谢！」

「嘿，瞧不起谁呢，赵老先生的手艺就值五百两黄金？劳资出一千两黄金！」

「一千五百两黄金……」

「两千两……」

慢慢的就歪楼了，热闹的大堂一下子就变成贵人斗富的名场面。

袁玉堂惊愕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小木牌，莫名地一阵窃喜。

所以我中大奖了？

当袁玉堂提交了那个让绝多数人羡慕的号码木牌之后，就被小儿客气地迎上了二楼。

二楼不同于大堂的热闹大气，修饰古色古香，素雅淡然，仿佛世外桃源。

被安排在包间内等待，没多久一个眉清目秀的婢女推门而入，温顺地行礼道，「公子，热水已经备好，请让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

袁玉堂顿时楞了下，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来吃饭还要先沐浴更衣？」

面对诘问，婢女不亢不卑地耐心解释道，「客官能被选中，想必是与美食有缘。须知道世间俗味密布，方才客官在大堂坐了那么久，可能已经沾染上烟火味、汗味、菜味等诸多俗味。

美食很纯粹，一旦受到俗味沾惹，味道很可能就差天别地。

既为了客官等会的享用，也是咱们店里的规定，希望客人遵守。」

尽管婢女解释得很在理，但是袁玉堂还是觉得怪怪的。

不过入乡随俗，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身为客人，袁玉堂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依言沐浴更衣。

当然，他没让含羞带怯的婢女伺候沐浴，主要是习惯了自食其力，当然不是柳下惠。

沐浴完毕，穿上饭店特意准备的袍服，然后就被婢女带到一间淡雅的小餐厅里。

袁玉堂第一眼就看到了餐厅角落里点燃了一鼎焚香，不由得揶揄道，「你说美食要纯粹，特意要我沐浴更衣，却在这里焚香，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婢女似乎涵养极好，被刁难也不恼怒，彬彬有礼地解释道，「客官不知听说过藏香否？」

袁玉堂想了下，如实回答道，「不曾。」jj.br>

婢女再问，「客官能闻到香味吗？」

袁玉堂仔细分辨了下，答道，「奇怪，怎么一点也闻不到香味呢？」

婢女这才略显得意道，「这便是世间可遇不可求的奇香——藏香了。之所以叫藏，乃是因为活人根本无法闻到这香的味道，所以绝对不会影响到客人接下来享用美食的体验。」

顿了下，婢女眼眸里似乎闪过一抹异色，旋即就恢复如常，继续说道，「藏香最大的功效就是凝神，安心，可放大客官的味蕾感官，自然就能品尝到美食真正的滋味。」

袁玉堂怔了怔，略带挑衅地说道，「世间竟有如此奇香？倒是给我开了眼界，不过我很好奇这凝神安心的功效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婢女想了想，便自信地笑道，「古时常有猛将刮骨疗伤的传说，其实没那么玄乎，真相就是猛将在疗伤时焚烧了藏香，当精神集中到极致，便可忘掉痛苦，这就是藏香功效的最大体现。」

袁玉堂露出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不再言语。

按照指引落座后，婢女就告辞离去。

百无聊赖间，陆续又有穿着特定衣袍的男女老少来到小餐厅。

最后一个身穿御厨袍服的老人家被两个中年厨子搀扶着进来，周围的那些男女老少顿时喜不自胜地齐声问候道：

「见过赵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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