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寒暄一过,两人又沉默不语。
如果是一个比自己修为浅的合道,吴升倒是不怕,说不定还希望对方出言不逊,或者干脆主动向自己进攻,自己便可代行天罚,既满足了正义感,又发一笔横财。
但刚才偷窥之下,已知这玄冥子实力比自己高出许多,更不知对方藏着什么手段,或者附近有没有同伙,因此心中不停催促:“你倒是赶紧走啊,咱俩真没什么可聊的!”
玄冥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干笑两句呵呵,然后抱拳:“那就......”
说话之间,远方天际忽然卷来漫天乌云,黑沉沉的向着这边压了过来,狂风骤起,拳头大的冰雹密密麻麻砸了下来,周围陷入一片昏暗。
冰原的天气,完全不讲道理。
吴升立刻催促:“那就不送......”风声却极大,风力也够猛,吹得身子好似要乘风而去,说出来的话语,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
玄冥子也顾不上和吴升说话,抖手甩出一柄拂尘,在雪地上疯狂掘洞,转眼就掘出一个深坑,立刻跳了进去。在冰天雪地之中,大家求生的手段几乎没什么区别。
吴升同样顾不上其余,转身逃回自己的雪洞,躲避这极端的冰雪天气。
风力远远超出之前,哪怕吴升挖掘的是拐弯的雪洞,狂风依旧卷着雪花往里灌,吴升感到愈发寒冷,冻得不停哆嗦,祖率圆周炉中的丹火也在风中摇曳,有熄灭之意。
有陌生人在侧,不能再如以往那般,以真元防护雪洞,每一分真元都要用来防备不测,不得已,吴升只好继续奋力向内挖掘,形成另一道拐角的雪洞,又抽出几根厚木板,插在外间,形成一个简单的洞门,如此才缓过劲来。
人在雪洞中烤着丹火,神识感应放了出去,时刻关注着不远处的玄冥子,谁知才过了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动静。吴升侧耳倾听,是飞快的寒寒窣宰声,也不知什么东西,不由眉头紧皱,全神戒备。
这动静来得很快,转眼就进入神识感知范围之内,吴升怔了怔,哀叹一声,向旁边挪了挪位置。
洞壁上的冰层忽然破开,一柄拂尘转着圈捣了进来,又很快收了回去,将洞口继续扩大,玄冥子的脑袋探出来,对着吴升笑了笑,道:“风雪太大,只能往里深挖......抱歉了吴道友。”
说着就钻了进来,拍了拍吴升铺在冰床上的厚毛毯,坐上去呵呵道:“还是道友这里舒服,还有火烤...这是丹炉?好主意啊,丹炉生火,不易熄灭,贫道怎么就没想到?道友是位丹师?”
吴升回忆道:“玄冥道友一看便知,这不是什么好丹炉......以前认识一位丹师,他的炉子才是好宝贝,可惜我下手分寸没有掌握好,炉子毁了,否则何至于挖掘雪洞?”
玄冥子问:“哦?是哪位丹师?”
吴升想了想道:“云笈世的,名字就不必提了。”
“那丹师......”
“被我杀了。”
“哦......云笈世人多势众,向来跋扈,你杀了他们丹师,是来此避仇的?”
“的确有几个云笈世的人找上门来复仇,也被我杀了。我来冰原并非避仇,也不怕他们寻仇,我是来修行的。于此苦寒绝地修行,于神识心志上大有裨益。”
“原来如此......”
“道友呢?来冰原也是为了修行么?”
“那倒不是......贫道却是来避仇的。”
“哦?愿闻其详。”
“贫道做翻了列仙世的,嗯,一家宗门,十几个人吧,不提也罢,将来道友出去或许就知道了,列仙世其余各家必欲擒贫道而后快,贫道不得已,只得来此冰原躲一躲,让道友见笑了。”
“列仙世啊?”吴升思索片刻,问道:“我倒认识列仙世的
方回,道长可知他的下落?”
玄冥子想了想,道:“似乎听说过,不知道友寻他何事?”
吴升从储物法器中摸出一袋云英之母,展示给玄冥子:“此人欠我云英之母,却一直躲着不给,倒也躲得严实,四处搜寻而不得。”
玄冥子“啊”了一声,接过袋子,往里瞄了瞄,又递还给吴升,义愤填膺:“此等贼子,果然饶他不得,待贫道出了冰原,为道友查之,不须道友出手,藏了什么东西,贫道都让他吐出来!”
吴升郑重拱手:“如此,多谢道长!”
一番交谈,二人脸上紧绷的面皮都放松了下来,各自带出笑容,雪洞中的紧张气氛也舒缓了不少。
吴升取出一壶灵酒,放在丹炉上温热,少时酒壶中便腾出热气,吴升将酒壶递过去:“这是沃野凤台萧史夫妻赠我的凤台灵酒,他夫妻每酿好酒,必与我留上一坛,留的是最好的老底,寻常在凤台可饮不到,今日有缘,与君共饮。”
玄冥子道:“这如何使得?入了道友这精心打造的地下洞府避难,还要饮道友的美酒,若是传出去,贫道还是人么?刚好,贫道这里有松鲤酒一坛,出自列仙世岩山,乃涓老所酿,以松饵木、赤鲤为料,饮之能抗风雨......什么?涓老啊,道友不知?列仙世出名的涓老,习伯阳九仙法的涓老......对对对,就是涓子,这就是我与他坐而论道,他输给我的。”
“先饮我这凤台酒,这酒连无肠君饮了都说好......”
“还是先饮松鲤酒,道友可以试试涓老的手段......”
“抱歉啊玄冥道长,吴某对松竹过敏,一沾着这味儿,就混身难受,脾气就爆,容易伤着人,当初有个叫松隆子的,就是这么,呵呵......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
“松饵木,不是松木。”
“带松字的都不行。”
“哈哈,倒也有趣......道友如此坦荡,贫道也不好瞒着道友。贫道与这萧史夫妻有些嫌隙,他们夫妻酿的酒,贫道是不愿沾上半滴的,当然,绝不是道友这酒不好,实在是贫道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啊,倒是我的不是了,吴某不知,道长莫怪。”
“哪里哪里,与道友无关。”
最终的吉果,吴升和玄冥子各自在丹炉上煮着自己的酒,在互相敬酒的同时,也畅谈天下大事,品评那些大仙大神及诸世合道,当真是好不痛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