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大唐没有送匾这一说,不然民间许多妇人生产的时候,铁定有官府敲锣打鼓的去送匾。
有人或许会觉得这很夸张,会觉得在皇权不下乡的时候做不到这种地步。
但事实就是如此。
比起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又或者要耗费大毅力、大智慧才能谋得的政绩,这种政绩是看得着、莫得找,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的。
各地衙门有专门负责督促成婚的官吏,衙门的主官只需要将小吏们撒出去,盯着治下那些成婚了的百姓生孩子就够了。
又不需要衙门的主官亲自去督促,去盯着,所以对衙门的主官而言这不费事。
再加上朝廷有最低的考核标准,达不到标准就会被罢官去职,重一点的还会被发配。
所以衙门的主官即便是为了自己一家人能够踏踏实实的在繁华的地方活下去,也会竭尽全力的去督促此事的。
这样一来的话,就造就了许多荣妇。
朝廷在这方面的花销也就大了。
这种花销地方衙门又不可能自掏腰包,所以必须朝廷报销。
事实上陈叔达报七八万都算是报少了,因为如果真正将所有荣妇统计在一起的话,所需要的赏赐远远不止七八万贯。
之所以只有七八万贯,是因为地方上的一些衙门,在迟迟拿不到朝廷发放的赏赐的时候,为了激励治下的百姓生孩子,会拿一些无主的荒田做赏赐。
反正兵灾过后,大唐各地无主的荒田实在是太多了,地方衙门只要不将这些田产私吞了,在这上面动一动心眼,弄一点政绩,朝廷也不会说什么。
甚至为了省钱,还会暗中鼓励一些地方衙门去做。
毕竟,人口只有一百五十万户的大唐掌控的地域很辽阔,无主的荒地多不胜数,在一些被兵灾涂毒的了无人烟的地方,全是无主的荒地。
分给百姓们的话,还能增添一部分税收,不分给百姓们的话,只能扔到一边荒着。
荒着,就是极大的浪费。
这对很多刚刚立国的王朝而言,都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对很多刚刚在王朝初定的时候才立足下来的百姓而言,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因为王朝初立的时候,人口稀少,土地资源丰富,朝廷有大把的土地往出赏赐,豪门大户家里也有大把的土地无人耕种。
这个时候就不会出现因为土地兼并而导致的贫者无立锥之地。
这个时候百姓们可以利用朝廷下发的各种有利的政令去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家业。
所以,要地,大唐多的是,不仅有大量闲置的荒田,还有大量未开垦的土地。要钱,大唐就没有,国库里空的跑耗子,刚刚填进去一点,瞬间能被花的干干净净。
李元吉算是看出来了,陈叔达说了这么多话,其实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国库里的钱每一文都有用处,实在不好拿出来去修缮宫中的亭台楼阁,您要是非要让国库出钱去修缮宫中的亭台楼阁的话,那只能无限期的等下去,但是您要是自己出钱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对,陈叔达就是要他出钱去修缮宫中的亭台楼阁。
他倒是不缺这笔钱,但以私补公的事情不能干,干了就会被绑住,然后被以各种理由给吸干净。
他可不想到最后成为一个兜里连一文钱也没有的穷逼亲王,所以他说什么也不会拿钱去修缮宫中的亭台楼阁。
在看出了陈叔达的险恶用心以后,李元吉恶狠狠的瞪了陈叔达一眼,然后没好气的道:“那就让我大哥和二哥府上出这笔钱吧,反正太极宫里的绝大多数亭台楼阁都是他们损坏的。”
陈叔达错愕的瞪起眼,“这怎么使得?!”
东宫和承庆殿如今就剩下一帮子妇孺了,其中一帮子还在承受着锥心刺骨的丧子之痛,让他们找上门去要钱,他们脸皮可没那么厚。
他们也得顾及自己的名声,不能做这种欺负妇孺的事。
李元吉瞥着陈叔达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你直接去找我大哥和二哥要,他们会给你的。”
反正李建成和李世民现在要钱也没有用了,为了让府上的妇孺尽快忘记这次悲痛,为了让府上的妇孺看不到他们兵戎相见以后所造成的场景,他们绝对愿意出这笔钱。
二十万贯而已,对他们而言是九牛一毛。
他们要是不愿意的话,饿他们三天就好了。
反正只要不死人,李渊是不会过问的。
至于说什么优待父兄,那也得等到将父兄掏空了以后才能优待。
不然,人家各个身怀巨款,你拿什么优待人家?
陈叔达听到李元吉这话,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不是让他去欺负那些妇孺就好。
不过,在刚刚松完起以后,陈叔达的眼珠子又瞪起来了,“您肯让臣去见太子殿下和秦王?”
李世民已经被李渊明确的下旨贬为庶民了,所以已经不用称殿下了。
等到罢贬李世民的旨意昭告天下以后,连秦王都不用称呼了。
可以直呼其为李世民。
李元吉不以为然的道:“这有什么不能见的,难道你还能联合我大哥和二哥在宫里再闹出一点动静不成?”
陈叔达赶忙道:“那肯定不会……”
开什么玩笑,太极宫已经彻底被李元吉掌控了,长安城也在逐步被李元吉掌控,大唐也在逐渐的被李元吉掌控。
就他一个人,能跟李建成和李世民在宫里闹出什么动静。
就是安礼门,李元吉不点头的情况下,他也上不去,李建成和李世民也下不来。
“还有其他要议的吗?”
李元吉没有再搭理陈叔达,而是盯着李纲等一众老臣发问。
李纲等一众老臣再次汇报起了近两日的工作。
李纲又大致说了一下宫中政变期间长安城内外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安抚了人心以后,还需要做的一些事。
裴矩大致说了一下目前已经明发出去的几道旨意发出去以后所产生的影响,并且做了一些请示。
萧瑀大致说了一下太子詹事府,以及秦王天策府、修文馆被罢黜以后,他做的一些招抚的工作,以及工作成果。
太子詹事府也好,秦王天策府和修文馆也罢,都是庞然大物。
一旦出现了什么变故,就是足以影响长安城内外,甚至大唐的大变故。
所以招抚的事情,不仅李元吉在做,萧瑀等人也在做。
通过萧瑀的汇报结果看,萧瑀等人的工作成果还是很喜人的。
一些依附在太子詹事府,以及秦王天策府、修文馆的小官小吏,已经被尽数招抚了,并且做了新的安排。
李元吉不得不承认,萧瑀等人这一手做的挺狠的,有釜底抽薪之效。
这就等于是断了以李建成和李世民为首的金字塔的一部分中下层,让他们最顶层的一群人失去了跟下层甚至更下层人的来往,也让他们最顶层的一群人失去了对下层甚至更下层人的掌控。
再断了李世民在八大统军府的根基,以及跟陕东道和都畿道一些大员的往来的话,那李世民即便是从安礼门逃出来,短时间内也只能环顾四周四周心茫然。
李建成算是彻底的废了,不仅詹事府的上层被凌敬给安抚干净了,就连中下层也被萧瑀等人给解决了。
就算恢复了自由身,也只能从头再来。
不过考量到李建成还肩负着太子的身份,跟朝廷上的许多重臣也有旧情,所以还得再关一段时间再说。
“王叔,你去告诉李幼良等人,他们要是束手就擒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让他们继续做他们的郡王、大将军,要是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元吉在听到陈叔达汇报说,李幼良等一众此前占据着启夏门的兵马,在得知李建成被囚以后,拥兵数万占据了左右武侯卫的大营,至今也不愿意出来以后,冷冷的对李神通吩咐。
李神通知道李幼良在李元吉兄弟几个相争的时候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也知道李幼良是个怎么样的货色,对于李幼良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以后,还占据着左右武侯卫大营不出来的行为他十分不齿,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还有什么要议的吗?”
李元吉在交代完了李幼良的事以后,盯着李纲等一众老臣问。
李纲将一叠厚厚的文书呈放到了李元吉面前道:“剩下的就是一些地方上的琐事了,臣等难以决断,只能请殿下独裁。”
李元吉大致翻阅了一番,确实是一些地方上的琐事,就让人将文书全部送去了昭德殿,然后缓缓起身对殿内的所有文武道:“往后我会在昭德殿理政,尔等有什么要紧的政务,都可以通过三省递交给我。我做了批示以后,会让三省传回给你们。”
说着,李元吉就准备迈步离开,但刚挪动了脚步,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又站在原地道:“我准备召王圭回京,任御史大夫,召马周回京,任给事中,诸位以为如何?”
李纲和裴矩已经被升官了,已经调离了御史台,所以御史台如今群龙无首。
王圭的资历足以升任御史大夫一职。
李元吉如今急需自己人用,所以准备将王圭和马周调回来。
河北道的大多数事情,王圭和马周已经安排妥当了,剩下的,各州官员只需要萧规曹随即可。
所以调回来了,也不影响河北道的大局。
李纲、裴矩、陈叔达、萧瑀等人听到这话,心头齐齐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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