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从善如流。
王玄策的伯父在王玄策那里没找到助力,求到了王阮门上。
王阮虽说对王氏没有太多的感情,可王伯父一个长辈,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求她的样子,看的她很心酸,然后就动了恻隐之心,到了武德殿前殿。
虽说王阮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有些觉悟不高,但一想到王伯父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开口道:“可是……”
李元吉不等王阮把话说完就摆手道:“没什么好可是的。他们借我雍王府威风的时候不跟我打招呼,现在被人欺负了才想起我了。
我又不是他们手里的玩具,他们想玩就玩,不想玩了就丢掉一边。”
此话一出,王阮彻底没话说了。
这话虽然听着轻飘飘的,可里面饱含深意。
洛阳王氏也好,洛南王氏也罢,连世家豪门都不是,安敢拿他李元吉做玩具?
见王阮虽然不出声了,但眉头依然紧皱,李元吉宽慰道:“你也不用担心,纵然是我不出面帮他们,你的那些叔伯兄弟也不会有事的。”
有掌权者的宠妾和宰相的学生在背后撑着,河东柳氏、陈郡谢氏、弘农杨氏、博陵崔氏,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不然不可能对王玄策所出身的洛南王氏赶尽杀绝的。
洛南王氏就是一个身处在洛阳城外小乡里的一个小氏。
没有洛阳王氏在背后撑着的话,在河东柳氏、陈郡谢氏、弘农杨氏、博陵崔氏眼里什么也不是,所以人家也不会赶尽杀绝。
这就像是大象在打架,蚂蚁在里面呼呼喝喝一样。
在知道蚂蚁有两个大靠山的情况下,蚂蚁就算是喊的再凶,甚至咬了大象一两口,大象也不会真的跑去针对蚂蚁,将蚂蚁狠狠的踩死的。
他们只会当作没看见。
所以在这场争斗中,洛南王氏不会有事的。
洛阳王氏看似在背后逼着洛南王氏四处求人,给洛南王氏压力,可实际上洛南王氏不理他们的话,他们也拿洛南王氏没办法。
他们体量根本没办法跟世家豪门相比,洛南王氏又有大背景,他们不想被灭族的话,根本不敢拿洛南王氏怎么样。
“当真?”
王阮急忙追问。
李元吉点着头笑道:“自然是真的,只要你还是我的夫人,玄策还是陈叔达的学生,纵然没人出面,其他人也知道你的家人是我的人,还背靠着陈叔达。
所以没人会为难你的家人,只会在言语上羞辱他们一番而已。”
在大唐,借着裙带关系崛起,固然令人所不齿,可也没有那么严重,至少在主流方面,不会对这一类的人喊打喊杀。
因为大唐的主流就是世家豪门,而世家豪门都是通过联姻来互相维持关系的,也有不少世家豪门的子弟是走裙带关系崛起的。
所以大哥不会去笑二哥。
而会鄙视这种裙带关系,觉得裙带关系所不齿的,只有那些没裙带关系可走,或者比较迂腐的文士。
所以洛南王氏即便是被人指指点点,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王阮听到这话,眉头终于舒展开了,长出了一口气道歉道:“妾身给您添麻烦了……”
李元吉摆摆手。
闺女都生了,还那么客气干嘛。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在送走了王阮以后,李元吉摇摇头,继续处理起了政务。
李世勣自从去了突厥以后就有些放飞自我了,在苏尼失答应了为大唐划拨一块地方,让大唐筑城驻军以后,他就十分恶心的将地方选在了梁师都所立的梁国边上。
这是给梁师都上眼药呢。
梁师都气的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带兵灭了他。
他在梁师都咬牙切齿中,长气的使唤着梁国的汉人为大唐筑城,不仅如此,还将苏尼失部昔日南下劫掠的汉人,以及苏尼失从颉利手里抢回来的汉人一并要了过来,充作了大唐在突厥驻军城的第一批百姓,还从中挑挑拣拣,组成了一支五百人的临时守城队伍,兵甲都给配的是最好的。
就这样,大唐在突厥的驻军城还没建好,驻军队伍就先拉起来了。
苏尼失看着驻军城里那些临时守军的装备那是分外的炎热,那些装备远比大唐提供给他的军事援助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然后苏尼失就开始向大唐递交国书,请求大唐再次提供军事援助,并且指明了要驻军城里的守军们穿戴的那种。
为此,苏尼失愿意无偿给大唐提供一大批劳动力。
李世勣在苏尼失递交国书的同时递上了奏疏。
满篇就是十三个字。
‘赶紧答应,这种傻子已经不多了’。
李元吉在看完李世勣的奏疏以后,敢肯定,苏尼失这是被李世勣给算计了。
李世勣让人给驻军城的临时守军配备最好的装备,摆明是给苏尼失看的,然后诱惑苏尼失向大唐采买。
如果大唐答应了这笔‘交易’,那么这些装备倒是能落到苏尼失手上,但最后给谁用,有九成九是李世勣说了算。
毕竟,大唐将士那繁琐的装备,怎么配备,怎么使用,怎么最大可能的发挥出其作用,苏尼失远没有李世勣懂。
所以那些装备怎么用,最后肯定是由李世勣说了算。
李世勣要用它们做什么,现在虽然不得而知,但肯定不会干好事。
如果是干好事的话,李世勣也不会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从大唐搞装备。
至于苏尼失跟颉利之间的战事,李世勣没有直接插手,而是让李神符先上去练手了。
反正横竖死的都不是自己人,又不会心疼,所以没必要珍惜。
练练手也没什么关系。
李神符的能力虽然不如李世勣,但对阵突厥的经验却很丰富,在成了苏尼失的战术顾问以后,虽然没有帮苏尼失打什么大胜仗,但勉强帮苏尼失维持住了现在的局势。
如今,苏尼失终于不用被颉利逼的节节败退了,开始站稳了脚跟,开始跟颉利打的有来有回了。
目前双方在黄河和金河交界处的金河泊鏖战,打的是难舍难分的。
据说金河上时不时有浮尸飘过,在金河泊内汇集了一圈。
李世勣明显是看李神符能应付得了,所以才安安心心的开始搞起了事情。
李元吉执笔,在苏尼失送来的国书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可字,吩咐谒者送去了三省。
这种关乎到重要军备交易的买卖,必须送给三省,由三省审核,然后才能转交礼部,由礼部给回话,等到一切商量妥当以后,才会由兵部和工部去办。
所以这种事情是不好圣心独裁的。
在将苏尼失递交的国书送出去以后,李元吉又翻开了苏定方秘密送上来的密信。
在经过了长达一年多的交涉以后,苏定方终于说服了梁洛仁,让梁洛仁倒向了大唐,跟梁洛仁一起倒戈的,还有十七位梁国的重臣。
这些人都看出了梁国已经日薄西山了,迟早会被梁师都作没了的,所以提早给自己找起了下家。
而比较靠谱的下家,就只有大唐这么一家。
所以他们选择一起倒向了大唐。
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给自己在大唐争取更多的福利。
依照苏定方在密信中所说,他们要四个公、七个侯、六个伯,胃口相当大。
其中大部分人都想在倒向大唐以后,还保留他们在梁国的官爵。
纯纯的是狮子大开口。
侯君集从大唐立国起就开始跟着李世民混,到现在也才混了个侯;崔民干勉强算是半个李渊的元从,还是顶级世家豪门崔氏的家主,也才混了个郡公;杜伏威那么大的一个异姓王,向大唐献上了一大片疆域,如今也才是个公;突利一个突厥的小可汗,曾经还是他们的主子,也才封了个侯。
他们一群小瘪三就想要四个公、七个侯、六个伯,纯粹是在想屁吃。
别说大唐现在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了,就算是大唐没占优势,李元吉也不可能答应他们这么荒唐的要求。
李元吉不做任何思量,提起笔就开始给苏定方回信。
梁洛仁可受侯爵,国侯还是县侯,视随后对大唐的功绩而定。
余者皆以伯子授之,官爵最高拜从五品下。
若应,即刻拜官授爵,若不应,假意应之,待收复梁国之日,除梁洛仁外,一并坑杀之……
写好了回信,李元吉立马命人给苏定方送去。
至于先骗人家归降,然后再坑杀人家,地不地道,李元吉根本不在乎。
这种事李渊都已经做到唯手熟耳了,他偶尔做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将手尾处理干净,谁又会知道他做过这种事呢?
“父亲父亲,阿姐又被留堂了!”
在所有的文书、密信、奏疏,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李承业咋咋呼呼的闯进了殿内。
自从挨了一顿毒打以后,他再也不敢叫四伯父了,父亲父亲的叫的可甜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臭小子挨了打以后,非但没有跟李元吉疏远,反而跟李元吉亲近起来了。
李元吉都搞不懂这臭小子是个什么脾性。
“是一个留堂了,还是两个都留堂了?”
李元吉一边收拾着桉几上的文书、奏疏、密信,一边随口问道。
李承业脸上充满了告状的喜悦,兴高采烈的道:“两个都被留堂了!”
“渍渍渍……”
李元吉渍了几声,没说话。
这已经不是李絮和李令第一次被萧氏留堂了,没什么好惊讶的。
李絮和李令在府上的一众小辈之间,活的像是胭脂虎,对上了萧氏以后就完全抓瞎了。
萧氏不打也不骂,总是笑眯眯的对着她们,但总是能在她们犯错以后,让她们心甘情愿的留堂受罚。
那段位,老高了。
李絮和李令完全不是对手,被吊着各种打,各种血虐。
李承业以前被李絮和李令欺负惨了,如今看到李絮和李令倒霉,那是开心极了,每次都兴高采烈的跑来告状。
似乎让李絮和李令吃瘪的人是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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