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怜?欺骗,暴力,残忍,他还可怜?黎明珠简直无法理解江婉玲的逻辑。但是,确实是她的错。明明知道这两人毫无道理可讲,却自信地同他们单独坐在车厢里。要是他们下了狠心喂她毒药,就算宋锦秋帮她事后伸冤,那又有什么用。
黎明珠微微闭了闭眼睛,自己真是蠢货,这段风平浪静的日子,把他们是什么人都忘了。脚部的疼痛,刺激她脑子无比清醒,似乎一下子是她的,不是她的前世场景都一股脑儿涌了进来。
“表嫂,你说句话呀。”江婉玲对谢乘风使了个眼色,谢乘风捂脸哭泣起来:“我,我明明对娘子一见钟情,你也在婚前对我温柔体贴,为何成婚后就变了个人。”
听到里面动静的绿竹和红萍,刚打算要掀开车帘,谢乘风哭声传来,两人犹豫片刻掀开车帘的手缩了回去。
江婉玲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表嫂,我真不明白,你同表哥好好过日不是挺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拆散一家人才开心吗?”江婉玲手松开一瞬间,黎明珠立即开口:“绿竹!”
绿竹忙掀开车帘,便见黎明珠一人面对江婉玲和谢乘风两人。那谢乘风脸上哪儿有什么泪痕,恶狠狠的模样,看着就想要揍他一顿。她跃进车厢,谢乘风哼了声往后让开。绿竹坐在黎明珠的身边,警惕地看着江婉玲他们。
江婉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嘻嘻的问东问西。绿竹根本懒得理他们,只觉得小姐挪动脚的时候脸上有些痛苦。她想要问,收到黎明珠让她安静的眼神,只得强忍下来。
又是检查身份,直到了大门口。宋锦秋的车停了下来,他快速跳下车,吴疾跟在他身后。宋锦秋兴冲冲说道:“明珠小姐,你同谢乘风坐我的马车去内场吧。江姑娘可以和吴疾坐你的车去观众席。”
“我,不能进去?”江婉玲低下头可怜兮兮地问,“婉玲也想近距离感受表嫂的厉害。”
宋锦秋愣了一下,别说,这江姑娘确实颇有韵味。这可怜的小模样,和时下里对女人的推崇描述,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他挺了挺胸膛,他一贯专一,红颜知己已经选了明珠小姐,绝对不能见异思迁。
“这可不行。”宋锦秋摆摆手,“你快点扶你表嫂下来呀。”
江婉玲低低哦了声,满脸委屈。一副小媳妇的可怜模样,掀开车帘:“请表嫂下车。”
谢乘风已经跳下马车,虽然对眼前奸夫不满,但是人毕竟是侍郎儿子,他只得巴结。不过,他有些担心地望向江婉玲。婉玲胆子忒大了,让他想办法让黎明珠腿折断,或者不利于行。他不敢,只砸了她的脚趾。但不管如何,万一过会儿她同宋锦秋告状怎么办。
江婉玲却胸有成竹,这里的女人怎么会把家丑外扬。何况,黎明珠若真要和离,早就走了。何必要忍。既然忍,一定是有所图。她是有女主光环的,安排的戏码必定能够成功。黎明珠不利于行,过会儿一定不能上场比赛,到时候就可以哄她去那个休息室啦。
红萍跳下马车,似乎是无意地重重撞了下江婉玲肩膀,把她推到一边,这才开口:“小姐,奴婢扶您下来。”江婉玲满脸震惊,又很是委屈地垂下头,却故意立到了宋锦秋身边,小声说道:“红萍姐姐,我只是想扶表嫂而已。”
宋锦秋眉毛一竖,怎么这丫头那么刁蛮,一定是明珠小姐太过宽厚。他还来不及打抱不平,绿竹先一步下车,她皱紧了眉头,半个身子探上,几乎是托着黎明珠的胳膊把她扶了下来。宋锦秋一见黎明珠,忘了说红萍,只笑道:“明珠小姐,来来,换到我的车上。”
黎明珠微微点头,将身体的重量压在没受伤的腿上,靠着绿竹的托扶让自己保持平衡。依旧是平静的表情:“有劳宋公子。”
“有什么好客气的。”宋锦秋转身拍拍吴疾的肩膀,“那我不客气了,吴疾,你陪着江姑娘去观众席吧。”
谢乘风心惊胆战,却发现黎明珠果然如江婉玲所说,根本没有同宋锦秋提起脚被砸伤的事情。他放下心一路谈笑风生,倒像是同宋锦秋是挚友一般。
另一边,江婉玲歪头看着吴疾,轻声道:“吴先生,你上回来找我的事情,想清楚了吗?如果你想清楚,我能帮你满足愿望。”吴疾淡淡瞥了她一眼,那些该死的回忆涌来,实在是让他恶心。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隐隐觉得,那段恶心的记忆里,他似乎是成功了。
“我还需要时间。”
“那是当然。”江婉玲忽然笑了笑,露出一口贝齿,纯洁可爱,“为了向你表达我的诚意,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到了内场,宋锦秋奇怪了下黎明珠怎么一直让绿竹扶着,但被她敷衍过去,他便不多说什么。见七皇子走近,他兴致勃勃的挥手:“七哥,过会儿看你们大展身手。”
赵逢稷点点头,眼神上下打量黎明珠,自然眼尖地看到她一只脚尖踮着。沉默片刻:“你不用上场了。”
“不行!场上只有我和三哥能护着你。”
赵逢稷瞥了她一眼,心里倒是禁不住一热,哎哎,这女人真是不知羞耻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鬼话。他咳了声,眼神又瞥向她的脚,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脚怎么了?”
黎明珠无所谓地笑笑:“被狗咬了。”
宋锦秋啊了声,从谢府出来可没见她受伤,也没见有狗。他挠挠头,猛然眼睛瞪圆。哎哎几声,愤愤道:“明珠啊,你别那么勉强。不过是球赛而已,”他禁不住开口,“反正是输啊。”
“我们就算要输,也不能失了体面。若我不上场,七皇子队伍里不够人手帮他。何况,我们之前定的阵法,七皇子是阵眼,我和三哥就是阵眼护法,绝对不能少一个。何况,小伤而已。”她先深吸了口,把脚放平在地上。真是疼啊,她用力闭了下眼睛,面上露出浅笑,“其实没什么。你们看。”她动了动脚踝。
赵逢稷看了看她,都疼得眯起眼睛,还能假装没事。他可以下硬命令不让她上场,但这不是黎明珠想要的结果,呵护和关爱显然不是她目前放在首位来思考的东西。她想要上场。赵逢稷嗯了声:“只有上半场。”
“好。”她话音未落,又听赵逢稷说:“我请了院判,休息的时候就让他帮你看看。除了脚,再请个平安脉吧。”
宋锦秋忙击掌:“对对对,明珠啊,你吃的太少了。不吃总不行啊。”
赵逢稷瞥向宋锦秋,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一点点都不顾忌了是吗。不要脸,连妹妹两个字都省了。
“当!”锣鼓开鸣。黎源清驾马而来,他远远地盯着他们三个聊得热火朝天。本来想过来的,后来又觉得,算了,他说出的话不一定好听,免得大家心情不好。但聊个没完是怎么回事。他刚过来,妹妹就结束了话题:“三哥,我们马上就来。”
黎源清隐隐有些被隔离的感觉,好吧,他自嘲笑笑,妹妹硬是要和江姑娘不和,他站不了妹妹这边也别惹闲了。
自然还是一系列的拜见皇帝,给大家挥手之类的程序。原本赵逢稷要赢一场才能对上二皇子,可大皇子要人赈灾。于是,缩短了流程,直接对决。
赵逢仪今儿真是仪表堂堂,身上的骑服崭新,球棒金光闪闪。将球棒往天上一指,那满脸的神气,真是让人瞧着都禁不住热血。相比赵逢稷这边的低调,二哥显然是把压人一头的气场给用透了。
“婉玲,婉玲!”白家二姝在看台上向江婉玲挥手,江婉玲得意走了过去,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你们是特意来瞧七皇子的吧。”
白秀梅脸红了红,挽住江婉玲的胳膊:“好姐姐,你别笑我。过会儿,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内场给七皇子请安啊。”
江婉玲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不用去内场,我听表……姐说,休息的时候,她会同七皇子去茶室小坐。我们到时候一起过去请安就是了。”
“你表姐同七皇子关系很好啊。那你表姐夫,他……不介意啊。”
“喂!表姐同七皇子光明磊落,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她同宋公子,哦,还有那个,看到没有,我家的谋士,也关系很好啊。但他们只是君子之交。”
“难怪从南疆回来的,真是不避讳。”白秀梅撇撇嘴,但又忙道,“不是说你啊。那过会儿是不是真能一起去?”
“那是当然,你等我信号。”江婉玲笑眯眯地眨眨眼。
场上欢呼声起,白家姐姐忽然插嘴:“那个,花牌令你买了吗?押了谁赢?”
“那还用问,当然是二皇子赢。”
白家姐姐沉默片刻,心里更是将江婉玲打入黑名单。这黎明珠是她表姐,就算知道赢不了都会意思意思去捧场。哪儿像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何况,刚才江婉玲同小妹说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明面上是替表姐申辩,可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黎明珠认识许多男子,不避讳地交往吗?
非能结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