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哥哥不会生气吧？为了哥

深暗的湖底,幽邃无边。

水声寂静，冰冷的水流包裹住叶简，淹没意识,时间也仿佛沉寂下来。

万物静籁之中,有什么东西轻碰他的指尖……像是只小鱼。

仿佛黑暗之人突然光明，这刻,叶简的意识开始回笼。

模糊的视野点点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周围很安静，似乎没有其他人。

叶简轻按眉心,想起身时发现左臂被什么东西压住,于是偏头。

是只人鱼团。

洛翎蜷缩在他身边，像是很冷的样，紧紧抱住他的左手。冰凉脸庞埋进他的肩膀,孤零零地依偎着他。

叶简抬起右手，想『摸』『摸』这只小人鱼——他本以为洛翎已经睡着，谁知这动,洛翎立马仰起脸。

他的耳鳍软趴趴垂落，副没什么精神的样。那双眼睛却黑沉沉的,窥不丝光泽。

叶简：糟糕。

洛翎的状态不是很好，他然让这条小人鱼担心了。

叶简的手落在洛翎头顶,轻轻『揉』『揉』,不等洛翎开口便轻车熟路地安慰他：“我没事，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洛翎唇角抿成直线，被叶简『摸』『摸』也没让他多兴,而是声音低沉地道：“叶简昏『迷』之前，也和我说你没事。”

叶简：“……”

叶简低头：“对不起，那是个意外。”

实际上，他也没想自己会忽然失去意识，看来吸收别人体内的污染对他来说终究是有负担的。

这样的负担不算重，仅仅是昏睡段时间……但他知道，这段时间对于洛翎来说，肯很煎熬。

这条小人鱼眼下黑乎乎的，看没睡好。

叶简登时有点心疼，道：“你多久没休息了？”

洛翎不吭声。

叶简冲他伸手。

洛翎声不吭钻进他的怀里，被叶简用带着自己体温的被裹成团……片刻后，才小声地回答：“两天。”

叶简：“那，我睡了多少天？”

洛翎：“两天。”

叶简轻叹口气。

毫不意外的答案。

“抱歉，让你担心那么久。”他抱紧洛翎，温声安慰这只受伤的小人鱼，“之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洛翎依然没吭声，脸庞贴着他胸口，尾鳍耷拉下来，动不动。

像只蔫巴巴的小团。

叶简轻拍他的后背，声音更加和缓：“睡会吧，我会陪着你的，直睁眼都陪着你。”

洛翎摇摇头，语气有点小倔强：“我不困。”

叶简怀里暖暖的，声音也清悦好听……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度，更没听这样的声音。

这两天里，叶简只是静静地躺在他眼前，无论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人可永远不会回应他。

那样的话……让造成这切的人毁灭。

当时的洛翎心想。

既然带叶简，那群人也别想活下去。

他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叶简不清楚这只小人鱼心底曾翻涌过怎样的危险暗流，但他知道现在的洛翎很不安，也不愿意休息，于是给他掂掂被角，算陪着这条小鱼。

洛翎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叶简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没有回酒店，而是躺在个明亮宽阔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仅仅个卧室有他们酒店套间的大小，阳光洒落至落地窗下，窗外的花园鲜艳明媚，花团锦簇。

叶简：“这是哪里？”

洛翎：“那个人的房。”

那个人？

叶简听着这冷淡如寒霜的语气，斟酌着道：“你没把汤不诚他们怎么样吧？”

洛翎闻言抬头，漆黑的眼眸幽幽映出叶简眉眼。

“哥哥说过不准我吃人，所以我没有吃。”

这条小人鱼明明眼底森冷，语气却软软乎乎。说完，还冲叶简『露』出个笑容。

“哥哥夸夸我。”

叶简：“……”

好阴森的笑。

他的小人鱼好像坏掉了！

叶简立马晃晃洛翎：“不准吃人，也不准变坏。”

洛翎：“我没有。”

他『露』出点委屈的神『色』，额头抵在叶简肩侧，声音低低的：“只要哥哥在我身边，我都是很乖很乖的。”

“难道哥哥不相信我吗？”

叶简：嗯……

洛翎再度仰起脸，眨不眨地凝视他。

叶简：“好叭，我相信你，你是条小可爱鱼。”

洛翎：“我也觉得。”

他凑过来，用软乎乎的耳鳍轻蹭叶简脸庞。

这个动作乖黏人，叶简轻舒口气，正想笑着说什么，听洛翎毫无情绪的声音：“所以哥哥不要离开我身边，不然，会有人遭殃的。”

叶简再垂眼。

洛翎眼眸漆黑，深邃无光。

“……”

叶简抬手，『揉』『揉』洛翎的脸。

“知道了，”叶简道，“都听你的。”

洛翎的小脸被他『揉』成团，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地看了他秒，默默抱紧这个人。

叶简点开通讯手环。

洛翎十分警觉地抓住他的手腕：“哥哥要干嘛？”

叶简：“嗯……联系下汤不诚，问问现在的情况。”

他想知道汤名被他吸收污染后，是否有所好转。

洛翎：“啧。”

他立马把通讯手环摁掉，抱住叶简的手：“不准哥哥联系他，你刚刚还答应会陪着我，所以现在不准去找任何人！”

叶简：“好哦好哦，我不找别人。我待在这里，哪也不去。”

洛翎：“也不准他们过来！”

叶简：“好哦好哦，他们来了我也不开门，把他们赶出去。”

说完，隔着被抱紧洛翎。

洛翎这才被安抚下来，乖乖地窝在叶简身边。

叶简『摸』『摸』他的脑袋，这只小鱼挨着他掌心轻蹭两下，似乎想起什么，抬头。

叶简知道洛翎有话要问自己：“怎么啦？”

洛翎：“叶简在那个人的病床边，看了什么？”

他记得当时叶简站在汤名身边，仿佛失去意识，仿佛在注视着什么。

这让洛翎非常在意。

叶简略沉『吟』：“当时……我的眼前出现我经常梦的湖泊和古树。古树腐朽，湖泊倒悬，里面有条黑漆漆的小鱼——”

话还没说完，洛翎立马抓紧叶简衣角。

“不过！”叶简话锋转，“那条小鱼没你好看，也没你可爱！”

洛翎：“……好吧。”

“可是，叶简怎么会看这些？”

叶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也许，那是我的过去。”

他是在接触污染时，才看的这些画面。

也是说，过去的他可的确和污染存在某种联，只是他不清楚这份联是好是坏，也不明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失去这份记忆。

够吸收污染的人……真的是人类吗？

这样的他，有谁让他失忆？

个个问题划过心头，叶简面上不『露』出分毫，心底却有些微微的茫然。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仿佛个异类。

叶简沉默下来，洛翎也默不作声，安静注视他。

叶简很强大，也很特殊，可以说是与众不同。

和他相比，尚未成年的自己还是太过无力。稍有不注意，可让叶简被人抢。

他还记得医院里汤不诚那些人的眼神，里面的情绪令人厌恶。

洛翎轻轻拉住叶简的手。

幸好，叶简不会离开他，这是叶简亲口答应过他的。

所以，他只要盯着那些人，保护好叶简行。

“不管叶简的过去是怎么样，都没有系。”这只小人鱼认真地道，“我会陪叶简找回记忆，所以，叶简什么都不用怕。”

叶简对上洛翎的眼睛，漆黑眸底专注执着，宛如冬日的阳光直直驱散阴霾，他心底的那些『迷』茫也淡去点。

“好呀，”叶简笑着道，“我不怕，因为你是只可靠的大人鱼。”

只要有洛翎在，他不会是孤零零的个人，也不用孤零零地面对那些陌生的记忆。

叶简忽然觉得无比的安，轻轻呼出口气。

洛翎察觉叶简的情绪转变，晃晃尾巴，心情上扬分。

叶简目光随着他晃来晃去的鱼尾尖尖游，若有所思：“其实，每次在梦里看那条黑漆漆的小鱼时，我都忍不住想你。”

洛翎：“？”

洛翎下变酸：“哥哥是不是觉得它比我好看！”

“不是，”叶简赶紧解释，“是——”

话音未落，被酸溜溜的洛翎断：“难道哥哥过去也养了只鱼，是那条丑鱼？”

这个想法旦冒出，登时无法刹住。洛翎越想越酸，越想越酸，简直要原地变成条酸菜鱼。

“我知道了，难怪哥哥老是梦它，还老是想起它，还……还觉得它比我好看！”

“啪”声，这条醋溜小鱼的鱼尾闷闷拍在床上：“要是那条丑鱼回来了，哥哥会不会不要我？”

叶简：“我——”

话还没说完，被洛翎断：“我知道哥哥肯不会不要我，但哥哥可会花更多的时间去陪它，毕竟它和哥哥分开那么久，是哥哥养的第条鱼……”

他的小眼神略带点幽怨：“在哥哥心里，它肯很重要很重要吧。”

叶简：“？”

这条小聪明鱼在说什么？

洛翎眼角下垂，声音低低的：“哥哥陪它也没系，我会乖乖的，好好和这条黑漆漆、丑兮兮、根本不会吐泡泡的鱼相处。”

“在哥哥陪它的时候，我还会努力练习吹泡泡，给哥哥吹好看的泡泡——对了哥哥，我给你吐泡泡的话，那条丑鱼不会生气吧？”

依然没有给叶简说话的机会，洛翎很快小声地补上句：“不过算它生气，我也不会和它吵架的。哥哥放心，为了哥哥，我什么委屈都受。”

“只要哥哥想起我，偶尔来看我眼，我心满意足了。”

话音落下，洛翎低下脑袋，耳鳍也软软耷拉下来。

整只小鱼可可怜怜、委委屈屈，湿漉漉的小眼神偷瞄叶简眼。

再偷瞄叶简眼。

叶简：“……”

不对。

他好像忽然……有负罪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