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鲸鱼

因为这次出航比上次多了两个人，透明桥分配了木船，尽量让它们的重量平均——炽神、牧苏、卡莲、莉娜坐一条船，她、君莫笑，樱华，闻香坐一条。

她这么分配绝对不是因为想看戏。

身后的望海崖渐渐消失在清晨薄雾中，随着木船飘进深海，铅色海面被深邃幽暗的海洋取代。

玩家们的理智值下降速度开始加快。

两行尾迹随木船驶过渐渐散开。

“我们要漂多久？”樱华表现的就像第一次和第二次出海的牧苏，趴在船舷好奇往下望。

小船的吃水线很深，船舷顶端离水面甚至不到10公分，不过透明桥不担心这些，其他玩家出海的攻略表明，在木船上还有人的情况下哪怕遭遇暴风雨也不会翻覆。

所以理论上讲，哪怕木船上堆满摞起几十名玩家也不能让它沉没——但那样不光看起来很蠢，还像是送货上门的外卖。

“不知道，可能要在几座望海崖做中转。”透明桥回答。

无论如何，炽神的称号能力保证他们不会迷失方向。

这次出航的结果只有两种：顺利抵达目的地，或是死在路上。

牧苏趴在船舷，近在咫尺盯着海面中破碎扭曲的脸庞倒影。

某个时刻，倒影下突兀浮现另一张重合的狰狞面孔，怨毒凝视水面上的牧苏。

“咳——”

脑袋后仰的牧苏没能看见水下浮现的面孔，觉得喉咙发痒，清了清嗓子，一口吐进破碎的倒影：“呸——”

“不要往水里吐奇怪的东西……”另一条船上的透明桥一脸嫌弃。

“吐沫怎么就奇怪了！”牧苏顿时不服。“曾几何时，你们有没有过爽快地吐一口大粘痰？”

“牧苏你……恶！”闻香咧嘴，戴上名为嫌弃的面具，她以为屎尿屁梗就很恶心了，自己也有足够的免疫力了，

“谁知道怪异会不会因为你的吐沫追溯到你的位置甚至诅咒你？”

“这么神奇的吗？”牧苏一个大惊从早到晚失色，嚷嚷着快点返航。

“只是我的担忧，而且来不及了。”透明桥说。

“来得及。”牧苏一脸正色。“我的痰劲道又有嚼劲，它一定还飘在海上。”

“呕——”

闻香扭脸干呕。

牧苏想起什么，偏头和莉娜说：“说起神奇，我有个朋友，他是个菜鸟魔法师。”

“魔术师？”

莉娜好奇问道，她一点也不怕牧苏会恶心自己——反正到时候求饶的是他。

“不是魔术师，是魔法师，那种拿着法杖念咒语的那种。”

“那不是巫师吗？”莉娜歪头。

牧苏双手比划着什么大声解释：“是魔法师！还要冥想，学习法术，biubiu射大火球那种的。”

“噢~角色扮演的魔法师对吧？”莉娜恍然。

牧苏倏然站起，带得身下木船不停晃荡：“魔法师啊！神秘测，不科学的魔法师！”

炽神和另条船上的透明桥对视一眼，他会意颔首，重心下压以免小船翻覆。

“你说的这个魔法师，她漂亮吗？”趴在船舷的樱华向后仰去。

“他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牧苏仿佛沉浸回忆中，轻声讲述：“他学的第一个法术是清洁术。别的魔法师对人施展法术会清理掉身上的灰尘，只有他会清理掉身上的衣服。”

“什么意思。”闻香开口。

“变光光。”牧苏“啪啪”拍了拍肚皮。

“所以他是你的朋友。”闻香总结的很到位。

“所以可能只是他学错了法术？”透明桥问。

“学错法术可不能让他的亲人变光光。”

“为啥是把亲人的衣服变没了！”闻香无法理解。

“魔法师很不可思议的。”

“不可思议过头了好吗！”

吵吵闹闹了一阵，海面没有任何变化——

尽管这是好事，但会让人觉得枯燥。

“不如我们来一场紧张刺激的小牧苏的大跑团20？”牧苏提议。

“免了。”透明桥一点也不觉得有趣。“除非主持人换成我。”

“你以为为什么叫小牧苏的大跑团？”牧苏表示免谈。

消磨时间环节无疾而终。

而随着时间推移，牧苏等人也从开始的兴奋紧张变成无聊。

考虑这种无趣、危险的航行要持续一整天，透明桥提议不需要所有人都在线，只要轮流保持清醒就好，其他人可以去忙现实的事或者挂机。

像是回应透明桥的提议，薄雾深处，悠远回荡起船只的鸣笛声，唤醒昏昏欲睡的玩家们。。

玩家们循声望向海洋深处，若隐若现中，一抹庞大阴影与他们交错。

离得最近时，玩家们可以窥见阴影爬满铁锈的船舷与粗大烟囱——那是艘失落的轮船。

玩家们静静注视这艘庞然大物从薄雾的边缘穿过，就像是一头鲸鱼。

这时，靠在莉娜怀里，偷偷捏着卡莲小手，脚搭在炽神腿上的牧苏牧苏坐直上身，朝它挥了挥手。

仿佛回应，悠远汽笛声在海面上空散开。

轮船渐渐消失薄雾中，海面重归静谧。

之后的几小时里什么也没发生。

玩家们陆续下线或是切出游戏。尽管牧苏还在游戏里，但也可以当成没在——他睡着了。

临近下午时间，随波逐流却又坚定朝着某个方向航行的两条木船上只有君莫笑保持清醒。

“你怎么能打不开呢……”

一阵含糊说话声忽然从另一条船上响起。

望着海水发呆的君莫笑回神，突然不寒而栗。

那是牧苏的声音。

“打开你的双腿……”

令君莫笑背脊发凉的低语继续响着，他仿佛听见牧苏狞笑逼近，说着“君莫笑，现在只剩下你挖二人咦嘻嘻嘻嘻嘻”之类的话。

“叉开……再叉开点……”

额头青筋浮现，君莫笑再难忍耐牧苏的骚扰，愤然转头：“我不通过你的签约是因为你写的内容还达不——”

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牧苏还在睡觉，之前是他发出的梦呓。

原来是梦话……

君莫笑长舒口气。

“转一圈，一个完美的圆就画好了……”

原来是圆规……

君莫笑略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