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件事情在霜花镇里传的沸沸扬扬,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呢?
只是……
折厌在这时候与她说起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说这些事情都与陈靖有关吗?
罗涵心中暗暗打鼓,可脸上还是故作淡定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是听说过的,但……此事与陈靖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当然与他有关系。”话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折厌也不再躲躲藏藏,直接便将事情的真相抛了出来。
虽说罗涵也不是傻子,早在折厌第一次与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猜到这件事情与陈靖有关系了。
可如今真正听到折厌如此直白的说出口,她仍是惊得猛拍了一下桌子,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激动了起来:“不,不可能,陈靖他……他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从前,他再怎么郁郁不得志,再怎么觉得自己委屈,也只是自己郁闷,或者跟我抱怨罢了。
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伤害别人,更不会去杀人的。”
“罗小姐也会说那是从前了,从前的陈靖的确不会这么做,因为那时候的他要是这么做,那他的一生就都毁了。
不仅再无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再无机会和你在一起,甚至还要背负杀人犯的罪名,在牢中度过一生。
可如今……他都已经死了,也已经与你阴阳相隔了,你觉得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吗?”折厌反问道。
但他的话音落,罗涵就立刻摇头反驳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陈靖之所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在意自己的前途,而是因为他有良心。
一个有良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杀人,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不论如何,在罗涵心中,陈靖始终是个好人。
而一个好人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哈哈哈哈哈。”原以为她的这番话可以反驳折厌,让折厌停止对陈靖的怀疑,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话才落,折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的笑声里分明还带着几分嘲讽。
罗涵有种被人羞辱的感觉,要是换了平时,肯定直接起身就离开了,连话都不会再说一句。
但不管怎么样,折厌始终是苏倦的夫君,自己的性命又是苏倦救回来的……
看在苏倦的份上,罗涵也只得抿了抿唇,先将心底的怒气压了下去,然后沉声说道:“不知折公子在笑些什么?”
“我笑你与他相知相恋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这么不了解他。”折厌淡淡说道。
而他这话,无疑是戳中了罗涵的逆鳞,所以他的话音才落,罗涵也攥紧了帕子,有些忍不住的说道:“还请折公子放尊重一些,我与陈靖的感情如何,那是我与他的私事。
虽说折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是我们罗府的客人,但随便议论别人的私事,始终有些不太礼貌。”
罗涵特别点明了苏倦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就是希望折厌可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可她哪里知道,折厌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什么礼数,颜面……
很抱歉,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有礼貌又爱面子的人。
他之所以会坐在这里与罗涵说这些,不过是因为苏倦的缘故,不过是因为苏倦舍不得看罗涵在这次的事情里受伤,不过是为了苏倦罢了。
所以,对他来说,罗涵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他只需要把该说的话说完就行了。
想到这,折厌便好似听不见罗涵的话,自顾自的便又接了下去:“你知道陈靖明明考上了秀才,为什么却不去参加后面的考试吗?”
“……”罗涵不明白折厌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却摆明已经不愿再与他多说关于陈靖的事情了。
所以只当没听见似的,低头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
“是因为不公平。”可就在她以为这样就能躲过的时候,苏倦的声音突然传来了。
罗涵抿茶的动作微僵了僵,犹豫了片刻,这才终是抬起头,略带哀怨的朝苏倦看了过去。
那眼神就仿佛在质问苏倦,为什么不站在她这一边,为什么要帮着折厌来让她难堪,难道她们之间的友情都是假的吗?
她是什么意思,苏倦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却只是在心底轻叹了口气,然后便很快地道出了陈靖
不愿意参加后面科考的真正原因。
有趣的是,罗涵听到这个原因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露出了一抹刻骨的哀伤。
见她这个反应,苏倦也顿时明白,陈靖不愿意参加后面科考的真正原因,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罗涵却是明明白白的。
既然如此……
苏倦的双眼微亮了亮,也很快就接了下去:“看来陈靖早就和你说过他不愿意参加后面科考的真正原因,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知道他心中真正怨恨的什么。
他真正怨恨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学识无处施展,也不是命运的不公,而是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却仗着自己的特权,根本不把其他人当人的人。
我说的没错吧?”
罗涵原本都已经不愿意多说了,可毕竟开口的人是苏倦,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无奈之下,罗涵也只得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我承认他心中的确有怨恨,也的确怨恨那些人,但我并不认为他的怨恨有什么问题。
别说是他了,你们随便到霜花镇走走,随便去问一问那些贫苦出身的老百姓。
试问他们哪一个不讨厌那种仗势欺人的恶霸?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我都对那些人嗤之以鼻,只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罢了。”
“只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罢了。”苏倦重复了一遍罗涵的话,这才又接了下去:“那如果有一天,你意外拥有了可以对付他们的能力或者报仇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我……”罗涵被苏倦的假设吓了一跳,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苏倦想说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