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无法告诉你‘皇帝’的真实身份是因为没人真正能确定祂到底是谁,因为祂没有固定的实体。”
“没有固定的实体?”餐桌上,林年轻轻敲击在桌面的手指停下了,抬头跟曼蒂对上了目光。
“祂可以以很多种形式、身份出现在我的面前,性别、年龄和人种无法成为界定祂的标准,可能上一次见面时祂是一个朴实善良的中国女性,下一次见祂祂就成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德国老人了...祂甚至还以6岁小女孩的身份出现过,穿着洋装手里拉着红气球在街头吃土耳其冰淇淋。”
“你的意思是‘皇帝’可以易容?甚至改变自己的体态特征,甚至性别特征?”曼蒂才刚开始说,林年就忍不住叫停了,“我并不是不相信你所说的情报...但想做到这一点应该只有利用‘言灵’吧?我曾经遇到过这种‘言灵’的使用者,可以改变自身的肌肉量进行易容和体态暴增。”
“你误会了。”曼蒂摇头,“这并不是易容的把戏,祂以不同形象出现,而这些形象本身却是确切实际地生活过这个世界上的活人。”
“说简单一些。”林年缓缓皱起了眉头。
“非法侵占精神意识。”曼蒂说,“用你们中国修仙小说的台词来说应该叫做‘夺舍’,祂真的可以像是皇帝一样强行征召其他人的躯壳,将自己的意识灌注进去,在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而那些被占领过身体的人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有这段记忆,并且不会有任何的脱离感。”
“脱离感?”
“比如祂强行篡夺了你的身体一整个上午用于玩了半把文明,在祂离开你身体时你正坐在电脑桌前,你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和错位感,反而会真的觉得自己一整个上午的确是在玩这个游戏,并且毫无隔阂地继续玩下去...”曼蒂举了一个简单易懂的道理。
“所以祂不存在实体?”林年轻声问。
“不,祂是存在实体的,只是实体有很多,就像一百个人偶放在你的面前,祂可以在任何一个人偶里活过来,而祂真正的身体也藏在这些人偶里面。”曼蒂低声说。
“有够恶心的,就像是寄生虫。”林年说。
“感觉有被冒犯的。”金发女孩扭头瞪了林年一眼。
“你也没有见过祂的真正实体吗?”林年没有理会金发女孩。
“没有。在‘皇帝’手下存在着一个组织,由三个人组成,我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一个负责外勤,一个负责后勤,我记得你应该见过其中一个,就在你老家那座滨海城市。”
“那次雾尼歌剧院里慈善交易晚会的主持人。”林年说,“我记得她说她叫‘paco’,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到一米五的年轻女性。”
“千面人‘paco’,组织里的唯一后勤人员,但也因为人手不够用的缘故经常站到台前,算是最忠诚于‘皇帝’的死士之一,没有任何的策反可能。”曼蒂说,“我前前后后若有若无地试探了她数次,每次表现出对‘皇帝’的好奇,她都会对我表现出相当的敌意和冷漠,如果有一点‘皇帝’要肃清我,我想她很乐意把枪塞进我的嘴里扣下扳机送我一程。”
“真是塑料姐妹情啊...”金发女孩啧啧道。
“我看过她死了两次以上,那是她的言灵吗?”林年问。
“不...那不是言灵,如果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验尸官够细心的话,应该就能轻松发现,那三具尸体的dna都是不相同的...那根本就是三个不一样的人。”曼蒂淡淡地解释,“paco之所以被叫做千面人,是因为她真的有一千张可以随时替换的‘脸’,那些被杀死的都是她的替身,‘皇帝’用祂的手段帮paco找来了数以千计的身高、体态面容和她相符合的人,再经过洗脑和精密的外科手术整容,植入隐形眼镜和耳麦,这些人就成为了pa隐藏在后台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林年摩挲着自己的指肚,两根手指之间的压力让皮肤有些发白,因为他想到了一幅画面,在黑色的工厂中站立着无数外貌和体态相同的人,而这些人本该都有自己的人生,但却因为那所谓的‘皇帝’成为了另一个人备用的玩具零件。
“不要用人性来衡量‘皇帝’,祂早就已经不是人了,你会因为猛兽玩弄孱弱的猎物而指责它残暴么?”金发女孩说。
“我以前试探过‘paco’,问她见没有见过皇帝的真身,‘paco’的回答是:没有也不需要。在她看来‘皇帝’根本不需要真身,她也从未关注过这种问题,她只服从于‘皇帝’的命令,在她看来她追随的只是一种意志而并非一个真正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曼蒂说。
“洗脑手段很强啊。”林年说,“另外一个呢?”
“狙击手‘wonderpus’,外勤战斗人员之一。”
“之一?”
“还有一个是我...”曼蒂看着林年质疑的目光翻了个白眼,“师弟,我不是说了么,之前我一直在藏拙,其实我很能打的...”
“先说狙击手。”林年摆了摆手打断了曼蒂。
“...wonderpus,学名是斑马章鱼,一种卵生肉食的章鱼,长相酷似拟态章鱼也跟其是近亲关系,但不具备拟态章鱼那种超高的生物拟态本领。”曼蒂说,“但其实wonderpus这个人本身藏匿技能就我来看应该是世界上顶尖的了,最起码能排进前五,因为就算是我在‘皇帝’手下做了这么多年事,都根本没有见过他一面,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唯一能知道的情报就是他曾经应该在阿富汗待过一段时间,然后被‘皇帝’发现了带入了这个小组织,之后一直从事狙击暗杀活动。”
“言灵呢?”
“不清楚,我没见到过她使用过,或许她的技术也高超到根本不需要言灵就能完成一次次任务了,我听paco说肯尼迪的事件就是他做的,不清楚真假,但具体描述得绘声绘色。说wonderpus当时是在高楼上隔着一堵白墙后动的手,通过窗外车队的引擎声和民众的欢呼声计算被害者的位置,在进入射击点时清空弹匣打穿墙壁掀飞了肯尼迪的头盖骨...”
“肯尼迪的时间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的意思是这个wonderpus起码五六十岁了?”
“谁知道呢?混血种一直都很长寿,昂热校长不也一百三十多高龄依旧可以飙车屠龙吗?”曼蒂说,“wonderpus的身份一直都是迷,‘皇帝’说这次任务他会配合我,但我张开领域之后就一直没见到他出现过,鬼知道他现在躲在哪个旮旯里呢。”
“你呢?”林年上下审视了一下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女孩说,“你在‘皇帝’手下又充当了什么身份?”
“我...我是007啊。”曼蒂揉了揉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林年,眼神有些飘忽。
“007?”
“也就是间谍啦。”金发女孩随口点出了曼蒂的身份,“你以为你遇见曼蒂是偶然?‘皇帝’早就算好一切,把这个金发的小坏妞安插到你身边了,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她上报给‘皇帝’,由‘皇帝’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安排你。”
“挺恶心的。”林年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桌前的曼蒂轻轻挠了挠头没为自己辩解,低着头玩着面前的刀叉,但从额发下可以看出她的眼神有些黯淡,林年也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却还是没说什么。
...一个爱演戏的女孩,谁又能保证她现在的失落不是演出来的呢?
狼来了的故事也不是全然没有合理性的。
餐桌上有人在心里讽刺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讽入戏太深的人,还是被骗受伤的人。
“总而言之。”曼蒂放下刀叉又继续说,“在‘皇帝’那里,林年你一直处于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祂的很多大计划和布局都是围绕着你进行的,在我们这个小组织中有着一条红线,绝对不能碰的红线,那就是我们甚至可以把获得授权一座数百万、千万活人的城市给陆沉、炸掉,可前提是在那座城市里的你不能死,甚至不能受伤,任何会伤害到你的行动都会被明令禁止,这条红线谁碰谁死。”
“这么照顾我,把我当作一块宝捧在手里,我是不是还该感谢祂?”林年淡淡地说。
“你不该。”曼蒂摇头,“珍惜一块好玉是因为它有典当卖掉的价值,‘皇帝’不会莫名其妙对一个人一个东西好,如果祂真的呵护一个人到了极致,我不会有任何的羡慕和妒忌,我只会为那个人感到不信,以及对那个人身上以后注定会发生的事情觉得恐惧和悚然,祂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能让祂这么感兴趣地上一个还是...”
说到这里曼蒂住口了,林年注意到后挑眉没说什么。
“起码就现在来看你这次收到的命令是宰了她。”林年看向了金发女孩,“所以我可以理解为我对‘皇帝’来说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她了。”
金发女孩无辜地摊了摊手,“你不会要把我交出去保平安吧?”
“等哪一天你也得老老实实地给我说清楚,‘皇帝’要杀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林年看了她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