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burban停在了芝加哥火车站的停车场,零把车空挡拉上手刹熄火,其他人陆陆续续下车,她最后一个下车前在中控屏幕上按照流程手续通过GPS定位了这辆车的位置,通过云端上传到了诺玛的信息库,做完一切后就把车钥匙丢进了前备箱里,下车把门关上。
“话说车就丢这里吗?不怕被人开走?”夏弥看着不远处停车场另一边的车位上开始下人的另一辆Suburban问。
“执行部的车丢不了,至少装了三处定位器,都焊死在了内部,想要拆除除非把车给拆了,可拆车的话就失去意义了。”维乐娃替这个可爱的学妹回答了疑惑,“专员在外面不方便带车行动,可以在弃车前利用中控上传车辆位置信息,诺玛会派后勤部的专人来进行回收的,这样既可以节约成本,也能实施上传自己的位置方便呼叫支援。”
“真高级诶。”夏弥感慨。
“你通过执行部派发的外勤专用的手表、手机、还有手电筒等等物件都有定位装置,需要的情况下都可以按照执行部发的说明书进行激活...当然,激活的方式不要弄错了,不然八成你会把它们从定位器变成一枚炸弹。”维乐娃点了点手腕上统一制式的黑表说。
“这东西还能当炸弹使吗?”夏弥震惊了,看向手表,“我一直都把炸弹挂手上?误触了该怎么办?”
“基本不会误触,就算误触了在即将引爆前的五秒都会释放小范围的静电脉冲提醒你,如果被静电刺挠整整五秒都没有反应,那么只是丢一只手作为外勤生涯的结束方式似乎也不算糟糕。”
夏弥听得有些咂舌,一旁的路明非摇头叹气,他以前也是咂舌的一员,直到后面已经麻木了。
远处从楚子航一行人已经从停车场那一头走来汇合了,坐在引擎盖上的林年看见了人群中那个乖乖跟在楚子航身旁的男孩,或者说是对方先看到他的,远远的那双比密歇根湖上的海鸥还要蓝的眸子就锁定住了他,要不是楚子航拎着,估计已经连跑带跳过来了。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靠在车前保险杠上微微打哈欠的苏晓樯调侃,“你一直都这么受小朋友喜欢吗?”
“首先他不是小朋友。”林年侧开视线。
“心理上算小朋友当然也算咯,你也不讨厌他吧。”
“没人会讨厌喜欢自己的人。”零从车边走过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林年看了她一眼,也没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了,反正到了北京之后夏望就该被家里人接回去了,这孩子虽然少根筋,但大体来讲还是挺听话的,就和苏晓樯说的一样,他不讨厌省心的孩子,毕竟按林弦的话来讲,他以前就一直挺省心的,所以林弦才愿意一直带着他。
楚子航一批人过来后,不出意外的,夏望先是和夏弥打了个照面,老老实实地叫了声姐姐(出生顺序上夏望是哥哥,但心理成熟问题他还是比较习惯叫夏弥姐姐,尽管夏弥纠正了他很多次,每一次都是记住一会儿就忘了),再扑腾扑腾地跑到了黑色SUV前,站在引擎盖前看着上面坐着的林年。
林年从包裹里掏了一根棒棒糖出来递给他,夏望接过后折腾了几下没撕开包装纸,林年又只能默然下了引擎盖把棒棒糖的包装纸撕开,然后塞进了他嘴里。
“还说你不喜欢小孩子。”苏晓樯走到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膀调侃,“我看你要变成随身带棒棒糖拐走小朋友的坏人咯。”
林年啥也没说,没反驳,又摸出一根荔枝味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堵住了苏晓樯的嘴,苏晓樯侧了侧头,看着林年自己也摸了根棒棒糖放嘴里,也才明白这些糖是林年自己想吃才带着的,他总喜欢吃些高甜高糖分的东西补充能量。
夏望屁颠屁颠地跟在林年身后,苏晓樯拉着行李箱笑眯眯地舔了舔棒棒糖...那么之前在林年房间看见了几袋准备放进行李箱的薯片又是什么说法呢?他好像一直不大喜欢吃膨化食品来着。
兰斯洛特一过来就和林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跟路明非汇报他做了一晚上的准备工作以及计划表了,路明非听得满头大汗,零在在他一旁一言不发地跟着,活像是他的贴身秘书什么一样的角色。
...但旁人可以看得出来路明非似乎对这位贴身秘书有些害怕,也不能说是害怕,应该说是有些拘谨?
起码路明非每次看向零的眼神都怪怪的,两人距离一旦缩短到一米,路明非就会开始无所适从,具体表现是视线开始飘向天上,手脚不知道放哪儿,偶尔偷偷用余光去瞥零的头顶,似乎在计算身高跟什么人比对似的...
路明非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偷瞄也很隐晦了,但奈何他一直都是“俺觉得”,君不见当初他暗恋陈雯雯也是“俺觉得不会露馅,嘿嘿嘿。”,然后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用赘述了。
可其实一路上的其他人也没怎么想去点破这件事,毕竟人家零也没在意,又或者说在大家的认知里,零一直都对路明非很“宽容”。
她对狮心会里的任何人,包括会长楚子航和会宠林年都不假辞色,不少人都说她是一台和诺玛一样的看板娘机器人,按照设定好的程序逻辑做事,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可马上又有人反驳说别看诺玛一副禁欲系的样子,其实传闻她也有绯闻男友哦,特殊时候还会给她的绯闻男友开后门修改考试成绩!
不少人都觉得这只是个校园传说,直到某一天看见零和路明非同坐食堂的一张桌子,疑似还吃了同一个果盘里的水果时,他们就忽然愿意相信人工AI其实也是可以有感情的,会偷偷帮你修改成绩单和批请假条什么的。
所以零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真空女王唯独允许路明非进入她的领域,还经常考试时疑似帮他作弊,考后还给专业的辅导,虽说是路明非用一顿顿午餐换来的,但和俄罗斯美少女一起共进午餐真的不是奖励了吗?
不少吃瓜人都觉得这里面有鬼,但却没人点破,因为都觉得不确定,准备再看看。
毕竟路明非当初入校的时候以前的黑历史过往可是被扒得干干净净,其中就包括那个叫陈雯雯的高中同学,路明非最广为人知的初次暗恋对象。那段过往被扒得太过透彻了,让很多人都觉得他们的‘S’级路明非同学主要就是因为那一段情伤难愈,痛定思痛后才选择了披甲从戎,坐上了那架黑鹰直升机飞来尹利诺尹州拥抱自己的屠龙命运,试图用刀和血掩盖被泪水模湖的情和爱啥的...
听起来似乎挺傻逼的,有种三流言情小说的感觉,指不定后续发展就是屠龙有为的路神人回国后再续前缘,龙王回归什么的。
...诶,不过你还真别说,一个月前的论坛帖上还真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校工部ID爆个了雷,说是见着路专员在中国出任务之际还不忘参加同学会陶冶情操,处理‘SS’级任务游刃有余之时还顺手捞了一把疑似旧情人的女孩免受渣男的伤害,在旧情续完后干正事也丝毫不带含湖的,带着旧情人拥抱里饱含的爱意直奔战场,差一点就把大地与山之王给扬了。
反正那帖子挺乐的,讨论路明非旧情人是不是那个神秘的“陈雯雯”的有,讨论路明非“龙王归来”的时候有没有歪嘴的也有,甚至还有讨论路明非差点扬了大地与山之王时用的言灵是不是叫“超级无敌我爱你”,一拳打爆大地与山之王的时候估计还会撕心裂肺地吼:雯雯!我爱你啊!
都他妈是成分复杂的乐子人。
也就仗着路明非这段时间忙没空上论坛水帖,不然看见这帖子横竖拿刀架在芬格尔脖子上逼他用版主权限把这傻逼帖子给删了。
路明非这边被左右护法夹得严严实实的像是坐牢,芬格尔那边就显得畅快许多了,身为组长戴着一副不知道哪儿二手摊淘来的茶褐色方框墨镜,左右两边都是才走到火车站门口就回头率拉爆的美少女,最关键是国籍还不一样,一个亚裔一个芬兰裔...虽然两个妞儿都不是他的,但按照这贱种的话来说就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朝夕拥有。
夏弥那边一贯地绕在楚子航身边跟个小蜜蜂一样,辛勤努力地嗡嗡嗡着,这女孩就算是烦人也带着花蜜的香甜味,让人讨厌不起来。楚子航也从来都不是蜜蜂喜欢花,他只是一个石墩子,蜜蜂来来回回飞来飞去就是找不到缝隙。
带着苏晓樯和夏望的林年有些不满夏弥不好好地带着夏望,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大好说话...他看了一眼芬格尔那边的苏茜,苏茜似乎偶尔在看楚子航和夏弥那边,但什么都没做,只是当好自己协同专员尽职尽责地跟在自己组长芬格尔的身后公事公办。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牵着林年手的苏晓樯倒是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楚子航那边悄悄地对林年说,“怎么,怕当坏人啊。”
“别乱说啊...”林年叹气了,一旁的夏望疑惑地抬头看着林年,大概不知道林年为什么叹气,以为林年心情不好,于是他也跟着有些沮丧,但很快又被苏晓樯偷摸从林年兜里拿的棒棒糖给吸引得高兴了起来。
三个小组外带一个林年,一档子八九十个人,拖着行李箱在芝加哥火车站里穿行而过,拱形穹顶的镂空格栅透下晨光。就算还只是早晨,火车站里巨大的拱门通道下也已经人来人往了,到处都是人声鼎沸,耳边随处都是焦急的电话交谈到恋人之间的低语,孩子们的嬉笑声和旅客之间的低声讨论。
空气里到处都是混合着食物香味和烟草味道的气息,从汉堡到披萨饼,从热狗到咖啡馆里的新鲜烘焙。芬格尔几次扭头看向汉堡王的店,但都被其他人撵驴似的牵走了。
早上耽搁了一阵子他们时间已经不大充裕了,他们的航班是国际航班得提前一个小时检票候机,不像是恺撒小组一样的私人航空,兴致来了还能在路边咖啡店喝一杯美式浓缩读读芝加哥早报再走,与此同时跑道上的私人飞机空烧的油估计都能买下那家咖啡店。
掐着时间赶上了火车站地下的地铁,早上六点半还没到芝加哥地铁早高峰的时候,车厢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地上还留着一些纸屑和烟蒂,这倒也算是地方特色了,更别说芝加哥的地铁还被称为全美最危险的地铁,肤色不深一点深夜最好都别一个人坐这趟地铁。
太早的原因,地铁车厢里几乎没什么人,座位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的,和国内的地铁不同,芝加哥的地铁系统比起叫地铁或许叫轻轨更适合一些,大部分都是在地上运行的,窗外就是车水马龙的高速公路。
地铁内的设施也并非两排对坐的长椅,而像是公交车一样的座位,整体环境看起来也很像是公交车,后期再怎么重新装修也改变不了这已经算是小清时期的地铁设施了。
每个人都在车厢里挑了一个看起来卫生不那么可疑的位置坐下,轻轨运行的过程中隆隆声不断,窗外渐明的白光在天边翻起鱼肚白,就连一直看起来精神头十足的芬格尔都倚靠着座椅也话少了起来,靠着窗户打盹休息。
地铁上人少再加上他们坐的是蓝线,一条线不需要换乘直接坐到终点站的国际机场,苏晓樯也干脆趴靠在了林年的腿上睡一会儿,看得出来她昨晚的确没怎么睡好。
夏望依旧是对什么都好奇心满满,在地铁里走来走去,每次停靠站的时候惯性都让他不住地打晃,然后又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试图在地铁启动或者靠站时不摔倒。
夏弥坐在楚子航前面的位置,不安分地转过来趴在自己椅背上枕着下巴跟楚子航巴拉巴拉地说着北京有什么好玩的景点和好吃的东西,哪儿的槐树开得最好,哪儿的公园柳絮最柔美。
似乎她预科班似乎就是在北京读的,但说到底读预科班那点时间,估计在北京一块地方的地皮都踩不熟,这女孩撑死十分之一个北京通都算不上...起码她说话就没正黄旗那味儿(老北京几乎一开口你就知道他够不够味儿了)!
但似乎这妮子还是想给楚子航当一回导游领略一下皇城风光,大概是被楚子航关照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找到机会总得关照回来。
对于夏弥的热情,楚子航向来从善如流,突出一个你说我听,绝不赞同也绝不反对,到时候按不按着你说的计划走,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苏茜和维乐娃在后排一些的座位讨论到了北京后从哪方面入手搜集情报,作为她们队长的芬格尔已经快要打呼了,时不时抬手柔柔鼻子,似乎对地铁上无处不在的怪味儿有些不适应,说实话就按照他一个人在宿舍时候的卫生环境来看,能让他感受到不适应的环境已经不多了,但就现在看来芝加哥的地铁似乎略胜一凑。
轻轨轰隆隆跑了六七个站,中途偶尔有人上车,看见这一节车厢里坐着的男孩女孩们都会投以好奇的目光看过来,大概是以为好来坞影视团的演员在亲民体验一下底层人士的交通生活。
有趣的是几个年轻的本地小姑娘还好奇地跑过来逮着维乐娃问他们是不是要拍《美国派4》,这次主演是不是要破天荒换成ABbornese的缩写,意思是在美国出生并长大的华裔)华裔了,并且试图找楚子航和林年要签名(路明非:你礼貌吗?)。
路明非看着两位“大明星”尴尬婉拒的一幕心里倒是偷着乐,不过也稍显寂寞,心想以后什么时候才轮得到自己走在路上被人要签名...哦,在卡塞尔学院里倒是有过这一出,但出了学院之后他似乎又屁都不是了,有点窝里横的意思,‘S’级的显赫声明出门在外就不管用了,在路人眼里自己俨然就是一个拎包的衰仔啊!
该死的颜控社会!
就在路明非控诉社会不公,审美畸形的时候,地铁再次靠边,四五个戴着帽子嘻嘻哈哈的年轻黑人兄弟们上了车,一同带上车的还有些刺耳吵人的音乐,其中一个戴着耳环和项链的矮个子肩膀上扛着个大红色的收音机,里面放着MumbleRap让整个车厢都被模湖说唱的节奏填满了。
苏晓樯被吵醒了,茫然地睁开眼睛抬起头左看右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年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继续睡,看了看不远处的楚子航,楚子航也在看他,并给了他一个询问的视线,但林年却摇了摇头。
路明非也被这刻意放大强行分享给整个地铁车厢的乘客欣赏的模湖说唱给吵得头疼,但他一向都是折中调和的,你不放广场舞那就什么都好说,听听黑人说唱就当是欣赏多元文化陶冶情操了。
他原本是这么安慰自己的,然后一抬头就发现对面林年在看着自己,并且给了自己一个有力的眼神。
——去,给他们几个大逼兜。
可能是那个眼神太有力了,让路明非产生了对方在跟自己表达类似意思的感觉,但林年其实大概意思就是让路明非去交涉一下让他们把音乐关了。
路明非指了指自己意思大概是说:大哥,这种事情你指望我上啊?
林年只是瞥了一眼路明非右侧靠窗里的座位,就撤回目光养神不再看他了。
路明非顺着林年最后的注视下意识扭头去看,发现身旁的零在不经意间侧了侧身子面朝着玻璃外下面的高速公路,在车窗的倒影上她冷澹的面庞上,他见鬼得居然能读出一些不舒服的情绪...看样子这个俄罗斯女孩的确不大喜欢车厢里嘻嘻哈哈的年轻黑人朋友们新带来的吵闹氛围。
路明非挠了挠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主动朝着那几个黑人朋友走过去了。
在路明非做出行动的时候,不远处的楚子航立刻就向林年投了一个视线,林年也没有意外楚子航的反应,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他别管。
楚子航明白了些什么,默然收回视线,顺手按住了前座发现了端倪的兰斯洛特的肩膀,平静地看向了抱着劝说心的路明非走向的那几个年轻黑人。
他目光主要停留在了这些黑人小伙子脖子上戴着的三角形的血色腰果花方巾,以及几个随着音乐走着夸张的B-WALK步伐的家伙略有鼓起的腰间衣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