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米仓没踏,沈恩衣和萧鹤也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那里已经聚了许多人了。
他们都是披了外套匆忙赶来的人,见学校之前放那的打沙机没了,都惊诡,议论纷纷。
“谁炸的?谁炸的?”
“不知道!不知道!”
“准是打沙机的老板得罪人了!”
“不清楚。”
“老板老板,就是板到老又死得快扳命的意思!”是反话!
一众票七嘴八舌的讲了好一会儿也就全都一头雾水又心满意足的散了。
第二天,天刚明,大家都起来看放学校打沙机爆炸的现场有无人员伤亡,从受损的程度来看,沈恩衣家因为离得最近,受损很是严重。最直接的,关马的那间房木板震坏脱落了好几块。
打沙机爆炸后飞出的铁块把房顶的瓦片也打烂不少。万幸是深更半夜掉下来的碎片沒砸到人。
沈梁山是挨了一拳又低头继续生活的人,他最担心的是自家的马,爆炸时两者仅两米和一虚墙之隔。
不知道马的耳朵有没有震聋,马的心脏有无震坏。
马和人不一样,人有手,马没手,受惊后马不能和人一样拍胸口或者捂耳朵!
后来,爆炸的事也没人提了,再后来,沈梁山又养了猫。
沈恩衣偶尔回家,她看到猫懒懒的睡在沙发凳上面,胖墎墎的身体缩在毛毯里,你赶它。它就“喵喵”乱叫。恨不得了。
知道猫会抓是沈恩衣的家搬进新房子后,沈梁山又养了一只猫,这只猫喜欢粘人,哪暖和就往哪去。
一次,猫飞扑过去抓沈心衣,沈心衣讨厌猫,他一反手,猫就从厨房被摔到楼上。这九条命的东西落地真优美,居然是身手敏捷稳稳当当的抓住地板。
那只优雅的猫,最后估计也跑了。
沈恩衣拿着碗随便的装了一陀冷饭,准备拿去给猫当晚餐。沈梁山见了忙警觉的问:“沈恩衣,你做什么?”
“喂猫丫。”沈恩衣说。
“没有鱼和肉,它们才不吃你弄的这些东西。”沈梁山没好气的说。
沈恩衣望着自己父亲白了的发陀了的背,灰溜溜的进隔壁房去找鱼和肉,她心酸:“唉,父亲是越发的孤独了,所以,他才更加惯实这些九条命的东西!”
沈恩衣转过头,泪不知不觉迷了眼睛。
陪伴,有时候讲来,她们为人子女,还不如一只哪怕到最后也跑了的猫。
那句她视为生命座右铭的话――我希望幼有所长,壮有所用,老有所养,我希望这世界上每个角落都有水喝都有饭吃每个人都有幸福可言。
这话,也空留她落漠无限了。
接着,萧鹤冷不丁的突然就讲一句:“沈恩衣,你看,猴子!”她讲的是这个意思,但因为她讲的太快,中间没有标点符号,就变成了――恩衣是猴子。
她发现这句话的妙处,讲完就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完了才解释说:“真是笨蛋,我讲你是猴子了你都不知道。”
记得二十二伯妈给沈恩衣她们讲过这样一个笑话,她说一个结巴去相亲,去之前他家里人就吩咐他。
“你丫结巴,到那儿千万不要讲话。”
结巴说:“好,好。我不讲。”
到了姑娘家,结巴什么都忘了,他就不停嗑嗑巴巴的讲:“今,天,大,月亮,明,天,大,星奴。”
姑娘因而知道他讲话不利索,就不肯与他结亲了。
从姑娘家出来,天已经黑了,满天的星星全跑出来看哑巴。
讲媒的老婆婆叹着说:“今天大月亮,明天大星奴,教你不讲你又讲,现在亲结不成了吧。”
结巴听了也生气的说:“今,天,大,月亮,明,天,大,大,星奴。教,你,不讲,你,你,又,讲,又讲…………”
沈恩衣她们听了哈哈大笑,同时也知道了许多时候不开口说话最好,一说就闹笑话和掉陷阱。
下次萧鹤再莫名其妙来一句,恩衣猴子之类的话,她们就只看电视不说话,反过去笑母亲了。
有一次,萧鹤从门外面匆匆的走进来对她们说:“老猴斗的父亲又拿黄豆鸟来找你们父亲斗了,一大帮男人,整天拿几只鸟斗来斗去,烦死人了。”
知道萧鹤不待见,老猴斗的父亲也不好意思老是提鸟来沈恩衣家里面斗。但老猴斗的父亲会做木工,又接了给沈恩衣家打三十把椅子的活儿路子。
有了这个,他又可以经常提鸟来找沈梁山斗了。虽然讨厌,但萧鹤也不好明说。等椅子做完,老猴斗的父亲也就不敢再来了。
那会儿,不止是老猴斗的父亲,还有什么七太公八大爷,子子孙孙叫不出名的小辈儿,他们一有空就会提鸟过来沈恩衣家找沈梁山斗。
每当这时,萧鹤就会扯着嗓子问沈梁山:“斗鸟能当饭吃吗?”
萧鹤再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时,沈梁山已经人影不见一个了,萧鹤恨恨咬牙切齿的说:“准又去捉鸟了,臭男人,就没一个有养家心的。”
沈梁山这一去就是两三天,有时是一礼拜,萧鹤在家生闷气,她带领沈恩衣她们把沈梁山留在家的黄豆鸟放了。
有的不放,她就不再管再顾,等沈梁山回来,那鸟就在笼子里饿死和渴死了。
它们大多都是张着嘴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身体硬邦邦的。
沈梁山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好生气,沉默的把死掉的鸟儿拿出來,新捉到的凤凰又放进去,周而复始,雷打不动。
沈梁山再出去捉鸟时,萧鹤又另外想了一个办法,她带领沈恩衣她们把家里面能吃或者好吃的东西全部吃光。
比如腊肉,粎粑,甜酒酿,白糖。这些东西都吃完了沈梁山还不回来,萧鹤就开始杀家里面的鸡。
萧鹤杀鸡的经历大概就是从那时起的,萧鹤不会杀,她就把鸡捉來,鸡头放马圈的木栏上,半睁半闭着眼睛一阵乱刀狂砍下去。
鸡死是死了,但鸡头飞到马圈的稻草堆里,怎么也找不到了。
萧鹤恶狠狠的说:“让他个没养家心的去捉鸟,他去捉,我们就在家把鸡杀吃光,鸡杀完就杀鸭,鸭杀完就轮到猪和马。”
可是,沈恩衣她们知道母亲是不会杀猪杀马的,不仅不杀,而且她还每天早出晚归的种庄稼拿食物像皇帝那样奉养它们。
沈梁山这次去了一个星期,等他回来,家里面的鸡全给萧鹤杀完孩子们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