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位病患是个二十来岁的轻年男子。一眼看上去与常人并无区别,若不知情的,只怕要把他当这药云谷的人看待。可他却确确实实的住在这医庐里面。
苗枫从门外打量他,他也从门内打量苗枫。苗枫见他精神不错,反应也灵敏,体格也无异样。再加上之前寻了那么多人都一无所获,当下决定就是他了。
苗枫与吴天麟刚踏入房内,这年轻男子倒先开口招呼二人起来。
“你们就是今日来比斗看病的医者吧?”
吴天麟与苗机同时点了点头。
“这位小兄弟看上去比我年纪都小,医术就如此厉害,能在第一场斗药中脱颍而出,真是年轻有为啊!”
这年轻男子从床边站起来,眼带羡慕的望着吴天麟说道。
“不像我,因为这个病,什么都干不了,连门都不能出。”说完这句话,他失落的低下头。
走近了,吴天麟才看到,这年轻男子虽面上无异样,可这手上竟有一块块的红斑。
这左手上的红斑,竟足足占了他半个掌背。右手上也是几块小斑布满了手掌。
“你这是……?”吴天麟不由的指着他的手问道。
“哦,你说这啊。这就是我来药云谷的原因啊。”年轻男子举起自己双手,拿自己眼底下看着说道。
又见无外人,便当着吴天麟与苗叔的面脱下了上衣。
这上衣一脱下,吴天麟与苗机对视一眼,心里都想“这病难治!!”
只见这年轻男子身上红斑更是十分密集,一块连着一块。有的地方还有溃烂,有的地方流有脓水,身上竟是没有一处是好的。二人乍一看之下,感觉瞬间头皮发麻,汗发倒竖。
”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吧。诶……我这病,药云谷的医者来看过了,说是只能缓解,无法根治。在这呆了半年,又恰逢这一年一度的斗药,我便留了下来。心想着万一碰上能治的神医了呢。”这年轻男子开口说道。
“你们可能治吗?”
这下吴天麟与苗枫不好推辞,再怎么样都要看看再说。
“哪个……我们也算不上神医,这能不能治,还模棱两可呢。你先别抱太大希望哈。”吴天麟面对这年轻男子眼里的期待,虽不忍拒绝,但也不能让他抱这么大希望,万一治不好的话,只怕他要心灰意冷了。
“你们愿意就好。药云谷的人现在已经不怎么过来了。你们看看先吧,能治自然是极好的,不能治也没关系。”这年轻男子听懂了吴天麟话里的意思,便也表示无妨。
”你这病,多长时间了?”苗枫一边凑近他身子细瞧,一边问他道。
“我十八那岁得的,今年已二十有三了。”
“起先,这红斑就冐了一块出来,我一个男人自然是不在意这点小事,只当是被虫子咬了。可几个月后,我突然发现这红斑像是一下子变多了起来,我便又以为自己是越了疹子,便去当地的大夫那去瞧,开了几服药。”
“可这药喝下去无用不说,反倒让这红斑发起了痒。这痒白天也痒,夜晚也痒。痒的我十几日未曾睡好觉过。因为这痒就像蚂蚁在上面边爬边咬你皮肉一般,叫人十分难以忍受。也不知道那段时日自己是如何过来的。”
“后来倒是不痒了,身上又开始溃烂起来,而且烂起来就根本不会好,整日里流此脓水。那时候我终于知道怕了,开始寻大夫。短短两年间,我寻了无数大夫,涂的,抹的,喝的药拿了无数,却根本无法缓解这症状半点。”
“再后来,我竟是连门也不能出了,太阳也没办法晒了。只要一接触这光线,我就感觉红斑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痛疼。于是便每日里只呆在房子里无所事事。”
“近两年来,病情又继续在恶化。我开始时不时的手脚酸疼,或者胸口疼痛到无法喘过气来。我猜测这大概是我的体内在溃烂,所以才会有这种症状吧。”
“我原本以为今年我就活不成了,便想到药云谷来寻一丝最后的生机。可没想到在这呆了半年,也不知是不是治疗有效的原因,这病倒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虽说这病痛还是叫人难以忍受,可到底性命是无恙的,如此也安心些下来。”
“我啊,是宁澜海域的人。我生在船上,长在船上。我从小在海面上晒着太阳,吹着海风长大的。可如今,只能在这间小屋子里苟活着。呵……”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嘲笑,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这命运弄人。
“这几年再也未到过船上,最近几日细细想来,竟是连海风的味道也记不得了。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陪阿爸阿妈出次海,再去捕一网鱼……”
年轻男子说到最后,语气渐渐低了下去。
他发病的时候才十八岁。吴天麟今年正好也十八岁。
吴天麟现在有许多想要做的事,还有等他的张妍月。料想这年轻男子若不是因病所累,大概也是如此的。
这年轻男的一番话说下来,倒叫二人沉默起来。一时之间,三人都没有出声。